带着一种饥饿后的虚弱,和一种对新“猎物”能量的……觊觎?它在修复,它在汲取茧壳自身储存的能量,它需要补充。但这个过程明显变得缓慢而谨慎,仿佛惧怕着那标本内蕴含的、随时可能反噬的混乱。
死寂的太平间,成了一个沉默的对峙场。
一个巨大的、搏动着的污血之茧悬浮在中央区域,散发出冰冷枯黄的气息。
一个虬结、巨大、被钉在角落的骨爪标本不断鼓动着混乱的闪光。
两者之间,是凝固的空气和遍布疮痍的地面。
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。
只剩下缓慢修复的蠕动与标本内部未曾停歇的能量冲突。
裴烬没有立刻苏醒。
他的意识仿佛沉在污血茧内那片粘稠冰冷的最深处,包裹着一层厚重的、由无数记忆碎片、规则符文、亡魂沉淀和异种能量熔炼成的……混沌胎衣。
没有视觉,没有听觉。
只有一种极其微弱、缓慢的……感知。
感知到一股冰冷的、绝对中性的力量在维系着一个结构——一个巨大、黏腻、搏动着的结构——的存在。如同最精密的脚手架,支撑着濒临坍塌的废墟。
感知到有新的、强大的、混乱的能量被强行填入这个结构的一部分,像岩浆灌入模具,引发剧烈的反应与结构改变。又感知到那部分承载不住、可能引爆整体的结构被粗暴地切断、推出、钉在远方。
还感知到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冰凉的、带着点点的枯黄光点的气息在周围游弋,像是在计算、在试探、在吮吸环境中散逸的微尘。
混沌。冰冷。稳定。
这就是他“醒来”时的状态。这不是人的感觉,更像……一个精密的人形容器终于完成了初步的封口与塑型,被置于能量充盈的池底,静待内部能量缓慢均衡、活性复苏。
苏醒的过程不是豁然开朗,而是浑浊胎衣的缓慢溶解。
先是“重量感”。
沉重的、被粘稠物质包裹的压迫感。
身体的存在重新被“定位”——胸腹以下如同凝结的石膏,僵硬沉重。右肩连接处空空荡荡,却不再是无尽的虚无剧痛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强韧的、冷硬的连接感?仿佛那里嵌着一块巨大的、冰冷沉重的异种金属。左臂?左臂只剩肩胛处一片冰冷的、被新生组织覆盖的麻痒与填充感。
然后,是“空间感”。
封闭的、温暖的(一种极其阴冷的、粘滞的“暖”)、压迫性的包裹。不是窒息,而是像在深度冰层下缓慢流动的河底。
最后,才是……模糊的视觉。
视野如同隔着一层浓厚的、暗红色的、微微搏动的油污玻璃。能感知到光,但无法聚焦。光线似乎来自上方——茧壳顶端?但更吸引他“目光”的,却是右方视野边缘——
一只巨大的、布满龟裂纹路的、半凝固暗红浆流状的手臂轮廓!
它静静地悬浮在视野上方的角落(感知中的相对位置),末端连接着自己的右肩?!
那手臂的形状……狰狞!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、布满粘液与细微搏动猩红脉络的惨白“薄膜”?薄膜之下不是血肉,是虬结交错、如同烧红又凝固的黑色铁筋一样的骨质结构!还有无数细细的、漆黑的、如同活动根须般的刺丝在薄膜表面和筋膜缝隙间若隐若现地蠕动!
恐惧?没有。
厌恶?似乎有一点源自深层记忆的本能残余。
更多是陌生的……归属感?
仿佛那是他自身不可分割的一部分,又像一块被强行焊接到身上的战舰装甲残骸。冰冷,沉重,布满不可名状的活动组织,但“属于”他。它能响应他一丝极其微弱、如同接触不良电路般的……意识波动?
他下意识地……“想”让那东西……动一下。
嗡……
沉寂。
巨大手臂没有任何动作。
右肩连接处传来一丝极其轻微的、如同生锈轴承转动摩擦的阻力感。不是疼痛,是某种“能量闸”未开启的阻塞感。
紧接着,感知深处传来一丝微弱的枯黄气息波动。仿佛那个维系他存在的规则体,对他的这个“微弱”念头发出了警告?或者只是系统运行时的正常能量扰动?
裴烬的意识重新沉寂下去。
他现在只是一个初步成型的容器。
核心未活。
能量未稳。
这只“手臂”,他暂时无力驱动,更无力摆脱。
他能做的,只有等待。
等待这污血之茧内部的能量循环完成最后的调整,等待那冰封的核心在混沌胎衣中孕育出第一缕属于自己的“火花”。
……
时间的流动在茧内是缓慢的粘稠液体。
裴烬没有去尝试第二次驱动手臂。他将微弱的意识沉浸在那具容器之内,如同旁观者。感知着来自污血茧提供的、源源不断的冰冷死寂能量缓缓渗透容器结构,像涓流打磨着岩石内部的沟壑。也感知着自己胸腔深处,那个被枯火灼蚀、被符文改造过的地方,一种极其缓慢、极其微弱的新生……脉动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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