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按下接听键时，梧桐叶擦着窗棂的沙沙声突然被电流杂音切断。
市纪委的电话只说了句"保持畅通"便挂断，他握着话筒的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两下——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，指节在米色桌布上投下细碎的影子。
系统提示音恰在此时炸响。
"检测到潜在政治危机——是否接受'危机预警'功能解锁任务？"
淡蓝色的虚拟屏幕在视网膜上跳动，林昭后颈的碎发被空调风掀了掀。
他想起三天前顾轻语发来的报道，标题里"资金黑洞"四个字像根细针，此刻正扎在太阳穴上。
李明杰倒台后，他总觉得那团阴云散得太利落，现在系统的提示终于撕开了缝隙。
"接受。"他在心里默念，喉结动了动。
屏幕瞬间展开，任务说明像潮水般漫过视线："三天内揭露一起即将发生的行政丑闻，完成度≥80%解锁危机预警功能。"
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条缝时，林昭正盯着系统界面里不断跳动的倒计时——72:00:00。
沈清欢抱着一摞文件侧身挤进来，米色衬衫的袖扣在门框上碰出轻响。
她把最上面那份浅灰色封皮的会议纪要抽出来，指尖在"青阳区招商引资表彰会"几个字上点了点，声音压得像耳语："李主任说最近要开这个会，我整理材料时发现......"她抬眼扫了眼门口，又迅速垂下，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，"有人打算借表彰会做文章。"
林昭的目光落在她发顶翘起的小卷上——那是她赶早班公交被风吹乱的，他记得她总说"自然卷是上帝给的闹钟"。
此刻这缕卷发却像根弦，绷着他的神经。
他调出系统的"人性图谱"，对着会议纪要上的名单逐一扫描。
当扫描到"云州建材集团总经理周建雄"时，淡蓝色光屏突然泛起红光。
履历栏里，"近三个月与李明杰旧部王强（原区城建局副局长）会面7次"的字样刺得他瞳孔微缩；关联交易栏更触目惊心："其子公司'兴达贸易'为建材集团提供虚假质检报告，涉及财政拨款1200万。"
"沈姐。"林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，他把光屏转向她，"能帮我调周建雄这三年的招商项目台账吗？
要带财务章的原件。"
沈清欢的指尖在文件上顿了顿，指甲盖泛着珍珠白的光泽——那是她上周帮他整理资料时被订书机扎破的，现在结了层薄痂。
她抬头时眼里有光，像春夜的星子："我早让人去档案室等了，现在去拿？"
"等等。"林昭叫住她，从抽屉里摸出个印着区政府logo的牛皮纸袋，"把这个给档案室老张，他知道怎么处理。"纸袋里是他整理的李明杰案中未公开的财务线索，足够让老张明白轻重。
沈清欢接过袋子时，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蹭了下。
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——三年前他帮她捡掉落的文件，她也是这样蹭了蹭他的手背说"谢谢"。
此刻这触感却像团火，烧得他后颈发烫。
李主任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，门半开着，能看见他正对着电脑皱眉。
林昭敲门时，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："小林立功了，还来我这穷折腾？"
"想查表彰会的项目资料，尤其是财政拨款流向。"林昭把周建雄的扫描结果推过去，屏幕上的红光在李主任镜片上投下血点般的影子。
李主任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断续的节奏，这是他当年在信访办养成的习惯——敲三下是思考，敲五下是做决定。
当第七下响起时，他突然抬头："你知道周建雄的岳父是谁吗？"
林昭摇头。
"原市政法委书记陈老，上个月刚过八十大寿。"李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个黑色U盘推过去，"这是近三年招商项目的审计备份，你要的东西都在里面。"他的喉结动了动，声音放得很轻，"但你得记住，查账查到第三层就要停手。"
"为什么？"
"因为第三层之后......"李主任的目光越过林昭，落在他身后的墙上——那里挂着幅"为人民服务"的书法，墨迹有些斑驳，"会碰到不该碰的人。"
深夜十点，林昭的手机在茶几上震动。
屏幕亮起时，他正对着电脑里的财务报表发呆，蓝光在脸上割出深深的阴影。
匿名短信只有一行字："别多管闲事，否则上次的事还会再来一次。"
"上次的事"像根刺，扎进他记忆里。
三个月前他查李明杰案时，有人往他办公室泼红漆，漆里掺了碎玻璃渣，在他手背上划了道三寸长的口子。
此刻他摸着那道已经淡成白痕的伤疤，突然笑了——这笑从喉咙里滚出来，带着几分冷意。
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："这次，我准备好了。"
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系统提示音准时响起。
淡蓝色光屏里，三个选项像三盏灯依次亮起：
A. 调查资金流向（风险系数★★★☆）
B. 渗透会议现场（风险系数★★★★）
C. 发动舆论牵制（风险系数★★★★★）
林昭的目光在A选项上停留了三秒。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："查案要像剥洋葱，从最外层开始，一层一层来。"此刻系统光屏上，A选项的"资金流向"四个字正在微微发亮，像黑暗里的指路灯。
窗外的梧桐叶还在沙沙响，风里有潮湿的土腥气——要下雨了。
林昭站起身，把U盘插进电脑，财务报表的数字在屏幕上跳动，像无数只眼睛，正等着他揭开它们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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