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割出细碎金片时，林昭正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。
系统蓝色光幕悬浮在视网膜边缘，"巡视组财政造假"几个关键词在半空中泛着冷光。
"叮——"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，三行推演结果如潮水漫过：
【方案一：直接面见巡视组，呈现实名证据。
风险指数：★★★★☆（可能触发利益集团狗急跳墙）】
【方案二：通过赵主任转交材料，借体制内渠道递呈。
风险指数：★★☆☆☆（可能被中层截胡）】
【方案三：匿名投放驻地信箱，附关键提示语。
风险指数：★☆☆☆☆（隐蔽性高，可引巡视组主动介入）】
林昭指节抵着下巴，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桌角的划痕——那是他刚入职时被科长骂"书呆子"，急得撞翻茶杯留下的。
此刻划痕里落着半片晨光，像道细窄的希望。
他想起昨夜楼下那辆黑车，想起短信里那句"小心每一步"，最终伸手点向第三行。
"稳妥，但够扎心。"他低声自语，鼠标点击生成匿名信模板。
打印机开始嗡鸣时，窗外传来警车鸣笛——云州大道方向，三辆挂着"中央巡视组"牌子的中巴正缓缓驶入市委大院。
上午十点，林昭抱着档案盒经过走廊，看见赵主任办公室虚掩的门里，老主任正攥着手机，指节发白。
"小林！"赵主任抬头时，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熬了整夜，"进来。"
门刚关上，手机屏幕就怼到林昭面前。
通话记录显示着"区长秘书"的名字，最后一条通话时间是十分钟前。"刚才小周说，"赵主任喉结滚动，"区里班子有人说...说你这是在给云州抹黑。"
林昭的目光扫过赵主任颤抖的手背——那上面还留着昨夜拆联名信时被封条划破的红痕。
他忽然笑了，指腹轻轻碰了碰赵主任的手背："他们怕了。"
"怕？"赵主任愣住。
"联名信五百个手印，舆情中心的专报，巡视组的车都进云州了。"林昭屈指敲了敲桌上的茶杯，"他们怕的不是摸黑，是摸黑之后，藏在黑里的东西要见光。"
赵主任突然抓起茶杯灌了口，茶水呛得他咳嗽："你...你就不怕牵连？"
"怕。"林昭说得坦然，"但更怕那些签了名的老太太，今晚会睡不着觉。"
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顾轻语举着手机冲进来，马尾辫上沾着雨星子："昭哥！
看新闻！"
手机屏幕上，《云州时报》官网头条标题刺目：《谁动了我的财政？
智慧社区项目资金黑洞调查》。
配图是项目招标公告与某建材公司的股权代持协议对比图，最下方是顾轻语的记者证水印。
"陈主编特批的头版，"顾轻语手指快速划动，"网友已经扒出云盛科技的法人是明杰集团的财务总监小舅子！
现在评论区都在刷'查账'！"
林昭盯着手机里不断刷新的评论数，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红色预警：【发现异常账号：ID"云州热心市民"，2小时内发布37条"联名信是境外势力煽动"的帖子，IP地址集中在三个虚拟节点。】
他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，翻出张主任的号码："宣传部吗？
我是林昭。
现在需要网监配合溯源几个账号，他们在抹黑联名居民。"
电话那头的张主任声音里带着笑："早等着呢。
半小时前我就让小王连了公安的舆情监控系统，你把账号发我。"
下午三点，林昭在档案室调阅项目合同复印件时，手机在裤袋里震动。
是顾轻语的语音："昭哥，刚才去社区采访，王奶奶把煮的茶叶蛋硬塞给我，说'小林同志要是饿瘦了，我们集体去区政府门口给送鸡汤'。"
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合同——甲方云盛科技的公章边缘有圈不自然的毛边，像是伪造的。
喉结动了动，把茶叶蛋的温暖压进心底，继续翻找下一份文件。
暮色漫进窗户时，林昭回到家。
电脑刚开机，手机"叮"地弹出条短信："别再继续了，否则你父亲的事不会这么简单。"
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寒。
他摸出另一个备用手机，给阮棠发了截图："查这个号码。"
短信发送键按下的瞬间，系统提示音响起：【城市发展模块解锁进度：58%】。
他靠在转椅上，目光落在书架顶层的老笔记本上——那是父亲留下的，封皮磨得发亮。
窗外又传来汽车碾过积水的声音，这次他没探头，只是盯着笔记本上"为天地立心"的烫金题字，轻声道："爸，他们终于坐不住了。"
夜风掀起窗帘，吹得桌上的文件哗哗作响。
其中一页飘落在地，露出最底下的字迹："建议巡视组重点核查云盛科技与明杰集团的关联交易..."
手机屏幕突然亮起，是条未读彩信。
照片里，某个老旧小区的公告栏上，新贴了张《致联名居民的感谢信》，落款是"云州普通党员"。
林昭捡起地上的文件，指尖划过"关联交易"几个字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，父亲的老战友老张来家里吃饭，醉醺醺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话："昭昭啊，这世上有些雷——"
窗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。
他把所有文件收进保险柜，起身时，那句没说完的话突然清晰起来："总要有人踩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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