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宫雄沉默着,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病房门。
林冬,这个跟了他十五年的人,最终却因为王燕妮的威逼利诱,做出了背叛之举。若在往日,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让此人自食恶果,但此刻,经历了薛雪与兰天赐的失而复得,南宫雄的心境已然不同。
他想起薛雪的苦,想起天赐的漂泊,想起自己当年因偏听偏信而铸下的大错。人非圣贤,孰能无过?林冬固然有错,但其父何辜。况且,若非王燕妮以老父病重急需用钱相挟,以林冬平日的谨慎,未必会轻易踏出那一步。真正的始作俑者,是王燕妮那颗被贪婪与嫉妒扭曲的心。
他南宫雄,也曾被人蒙蔽,也曾错怪好人。如今,是否也该给一个犯错之人,一个不被绝望彻底吞噬、一个或许能回头的机会?
“方正,”南宫雄的声音平静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,“林助理父亲的手术费,从我私人账户里出,务必让医院用最好的方案进行治疗,不得有误。”
方正微微一怔,董事长竟会如此宽宥?但他立刻领会,这不仅仅是救助林父,更是给了林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。
南宫雄继续道:“另外,你去跟相关部门打个招呼。林冬那边,该查的罪证,王燕妮的胁迫应该也水落石出了。若无其他更严重的实质性问题,就让他出来吧。”
方正心中对南宫雄的敬佩又深了一层,沉声应道:“是,董事长,我马上去办。”他明白,董事长这是在为自己过去的某些决绝,做一种无声的弥补。
看守所内,阴暗潮湿。
林冬蜷缩在冰冷的床板上,双眼布满血丝,几天未曾好好合眼,神情已是憔悴不堪。这些天,他度日如年。每一次闭上眼,都是老父亲病床上痛苦的呻吟,是自己签下那份背叛文件时颤抖的手,是董事长或许早已冰冷的眼神。
悔恨、恐惧、绝望,像无数条毒蛇,日夜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。他知道自己罪无可恕,辜负了董事长的十五年信任,亲手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。更让他心如刀绞、肝肠寸断的,是病重的老父亲。自己身陷囹圄,无法在病榻前尽孝,甚至连那救命的医药费手术费都凑不齐……父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,他林冬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!
“林冬,收拾一下,有人保释,你可以走了。”冰冷的铁门“哐当”一声打开,看守人员的声音毫无波澜,仿佛只是在通知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。
林冬猛地抬起头,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,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。保释?谁会来保释他?他现在是过街老鼠,众叛亲离,昔日那些称兄道弟的,哪个不是避之唯恐不及?难道是……王燕妮良心发现?不,那个女人的心比蛇蝎还毒,怎会如此好心。
他怀着满腹的疑虑与不安,浑浑噩噩地办完了所有手续。当他走出看守所那沉重的大门,午后刺眼的阳光猛地照在脸上,让他一时间睁不开眼,脚步都有些虚浮。
适应了片刻,他才看清,一道熟悉挺拔的身影,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,是方正。
“方……方助理……”林冬的声音沙哑干涩,带着浓浓的羞愧与难堪,头几乎要垂到胸口,根本不敢直视对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。他此刻只觉得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,无地自容。
方正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、与往日精明干练判若两人的模样,心中也是一声轻叹。他走上前,将一个牛皮纸信封递到林冬面前:“林冬,先看看这个吧。”
林冬颤抖着手接过信封,入手很薄,他疑惑地打开,里面是几张单据。当他看清最上面那张医院缴费单据上天文数字般的费用总额,以及右下角那鲜红的“已缴清”印章时,整个人如遭雷击,僵立当场。
“这……这是……”
“董事长已经安排好了你父亲的手术。”方正的语气平静无波,却字字千钧,“手术很成功,老人家已经脱离危险,转到VIP病房休养了。医生说,再晚几天,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林冬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巨响,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。父亲……父亲的手术……成功了?费用……也结清了?这笔他想都不敢想的巨款,是董事长?……
他猛地抬起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正,嘴唇哆嗦着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积压在心中多日的绝望、痛苦、自责与对父亲的担忧,在这一刻如同山洪般轰然决堤。
“董事长他……他……”林冬哽咽着,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布满血丝的眼中汹涌而出,瞬间模糊了视线。他以为自己会被彻底放弃,被董事长无情地踩进最肮脏的污泥里,永世不得翻身。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。却万万没想到,在他最绝望、最无助的时候,向他伸出援手的,竟然会是他不惜一切背叛过的人!
这份恩情,太重,太重了!重到他根本无力承受。
方正看着他泪流满面的样子,继续说道:“董事长让我转告你,过去的事情,既往不咎。但他希望你,从今往后,好自为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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