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酸臭味熏得他头晕。
肚子饿得咕咕叫,寒冷像无数根细针扎进他的皮肤。
他不能待在这里,这里又冷又臭,还很黑。
他扶着墙壁,慢慢站起来,小腿肚子还在打颤。巷子口的光亮像是一个出口,他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,重新回到稍微宽敞一些的街道。
天已经亮了,街上开始有形形色色的人路过。
偶尔有车开过,带起一阵风,让他裹紧了身上那件不合身的大人衣服。
他想起以前爸爸妈妈带他去过一次游乐园,那里有旋转木马,有好多好多小朋友,还有甜甜的。那是他记忆里为数不多的,真正开心的时刻。
游乐园……好像离这里不远?他记得爸爸开车好像经过了这条路。
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小小的脑袋里升起:去游乐园。
也许那里会暖和一点?那个模糊的快乐记忆,成了他在这个冰冷黑夜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。
他凭着模糊的记忆,朝着一个方向走去。脚步越来越沉重,脑袋也开始发晕,眼前的景物都带着重影。
他觉得好冷,又觉得好热,身体里好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。
走了不知道多久,他远远地看到了游乐园门口那标志性的彩色拱门和摩天轮的轮廓,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彩灯。
“游乐园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加快了脚步,几乎是跑了起来。
可是身体却不听使唤,脑袋越来越沉,眼前的彩色灯光开始旋转、模糊。
他踉跄了几步,终于支撑不住,“扑通”一声,摔倒在离游乐园大门不远的人行道边。
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,他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。
“哎呀,老张,你看那边,是不是有个孩子倒在那里了?”
“哪儿呢?我看看……还真是!这大晚上的,谁家孩子啊?”
……
王阿姨和张大妈各自带着自家的小孙子,约好了一起去游乐园玩。
两个老太太一边走,一边聊着家长里短。
“我家那小祖宗,昨晚又闹到半夜,非要吃糖,不给就哭,折腾死我了。”张大妈抱怨着。
“可不是嘛,现在的小孩都金贵。”王阿姨深有同感。
她话还没说完,眼尖地看到前面不远处,一群人围着一个小小的身影,议论不已。
八卦的王阿姨来了兴趣,“走,去看看!”
“哎,那不是……”王阿姨停下脚步,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,“那不是兰强家那个……叫天赐的孩子吗?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着了?”
张大妈也凑过去:“还真是他!这孩子怎么穿成这样?衣服又脏又破的……哎哟,脸怎么这么红?”
两个老太太顾不上自家孙子了,赶紧走上前去。
王阿姨伸手摸了摸天赐的额头,惊叫起来:“哎呀!烫死人了!这孩子发高烧了!”
天赐被惊动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眼神涣散,嘴唇干裂起皮,看着眼前的两个老人,似乎熟悉,可眼皮打架一般抬不起来。
“天赐?天赐?你怎么了?”张大妈轻轻拍着他的脸。
天赐虚弱地哼唧了两声,又闭上了眼睛,小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,显然非常难受。
“这不行,得赶紧送医院!”王阿姨当机立断,“老张,你看着咱们孙子,我去叫出租车!”
,张大妈牵着两个小孩的手,蹲下身,心疼地看着天赐:“这孩子,怎么弄成这样了?他爸妈呢?怎么能让孩子一个人跑出来还病成这样?”
很快,王阿姨叫来的出租车停在路边,两个老太太合力把昏迷的天赐抱上车,急匆匆地往最近的医院赶去。
医院里,医生给天赐做了检查,打了退烧针,挂上了点滴。看着天赐苍白的小脸和手背上扎着的针头,王阿姨和张大妈心里都不是滋味。
“兰强和他媳妇也真是的,就算不是亲生的,也不能这么对孩子啊!你看,这孩子穿的什么呀?”张大妈忍不住嘀咕。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王阿姨叹了口气,“我早就觉得不对劲,自从他们生了那个小的,对这孩子就一天不如一天。可怜见的……”
输完液,已经下午五点了。张阿姨摸了摸天赐的额头,感觉天赐的烧退了,看天赐的意识稍微清醒了点,但还是蔫蔫的,没什么精神。
“天赐,我们送你回家吧。”王阿姨柔声问。
天赐听到“回家”两个字,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,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,他轻轻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
“这孩子……”王阿姨和张大妈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不对劲。
“不能不回家啊,你爸妈该着急了。”张大妈劝道。
“爸爸妈妈不要我了!”天赐摇头,小手紧紧抓着床单。
“这可怎么办?”王阿姨犯了难,“总不能一直让他在医院待着啊。”
“要不……还是先把他送回去吧?”张大妈提议,“不管怎么样,也得让他爸妈知道孩子病了。咱们把孩子送到,跟他们说说情况,看他们怎么自圆其说。”
“遗弃是犯法的!”王阿姨义愤填膺,“他们如果真敢抛弃天赐,我们就告他们!”"对!”两个老太太异口同声。
“我们回去找居委会主任备个案,再送天赐回去。”王阿姨想了想,必须这样,否则天赐还是会被抛弃
两人付了医药费,又给天赐买了点吃的,看他勉强吃了几口,便带着他离开了医院。
站在兰家别墅门口,王阿姨深吸一口气,按响了门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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