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臂的石膏绷带裹得生疼,南柯倚在吱呀作响的木门前,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出神。咸涩的海风掠过院角的三角梅,几片花瓣簌簌落在肩头,她伸手去拂,粗糙的绷带边缘硌得掌心发麻。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,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掏出,锁屏界面却只跳出条快递取件码。失望如潮水般漫过心头,她重重将手机塞回口袋,金属按键磕在石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妈妈!妈妈!” 橙子肉乎乎的手指指向屋檐,两只麻雀正蹦跳着啄食散落的米粒。南柯嘴角扯出一抹苦笑,单臂吃力地抱起儿子,石膏与婴儿车金属扶手碰撞出沉闷的声响。“不怕,有妈妈在。” 她轻声哄着,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手机锁屏上 —— 景川穿着工装站在异国码头前的笑脸,被阳光镀上金边,刺得她眼眶发酸。海外的信号如同他们的婚姻,时断时续,最后定格在那句冷冰冰的 “项目紧张,勿念”。
接下来的日子,老宅难得安静下来。南柯用左手笨拙地冲奶粉、换尿布,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地板上投下母子三人歪斜的影子。没有景母的冷嘲热讽,没有此起彼伏的咒骂,连海风都变得温柔起来,轻轻摇晃着满墙的凌霄花枝。只是每当夜深人静,石膏下隐隐作痛的伤口,总会提醒她那些尚未愈合的伤痕。她偶尔会盯着手机发呆,期待景川的消息,可屏幕始终漆黑如墨。
平静的表象终究如易碎的泡沫。那日清晨,南柯给橙子换完尿布,正准备晾晒婴儿衣物。隔壁院子飘来洗衣粉的清香,混着压低的议论声钻进耳朵。起初她并未在意,直到一句刺耳的话语随风飘来:“听说小南可不懂事了,总折腾老人家……” 手中的衣架 “当啷” 一声掉在地上,她猛地抬头,只瞥见院外铁门缝隙后匆匆闪过的人影。那些若有似无的目光,像无形的刺,将她困在晾晒衣物的方寸之地。她突然想起景母离家前摆在玄关的红糖姜茶,此刻才恍然大悟 —— 那杯温了又凉的茶水,不过是唱给街坊听的戏。
与此同时,城市另一头的餐桌前,童楠豪扒拉着碗里的米饭,突然抬头问道:“妈,暑假要不要回老家看看大姐?你俩怎么都不联系了?” 瓷碗与筷子相撞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童母夹菜的手顿了顿,将红烧排骨重重摔在碗里,汤汁溅在桌布上:“她?现在过着富太太的日子,哪还记得我这个妈!” 语气里满是怨气,“养两个闺女有什么用?楠婷眼里只有她婆婆,整天围着婆家转!”
童楠豪皱着眉放下筷子:“二姐孝顺婆婆不是应该的吗?人家又带孩子又操持家务,多不容易。” 这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,童母 “啪” 地一拍桌子:“福气?我看是被婆家拿捏住了!放着亲妈不孝顺,去讨好外人……”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,眼眶也泛起了红,“再说南柯,要不是嫁进景家,能过上现在的日子?还不是靠娘家……”
“大姐现在一个人带俩孩子,景川又在国外……” 童楠豪话没说完就被打断。童母抹了把脸,起身收拾碗筷,碗碟碰撞声中夹杂着抱怨:“谁容易?我拉扯你们几个容易吗?别废话,赶紧吃饭!” 厨房门重重摔上,童楠豪望着母亲的背影,无奈地叹了口气,继续低头扒饭。一旁的刘汝文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,眼神里藏着意味深长。
蝉鸣聒噪的午后,南柯推着婴儿车经过街角超市,被刘姨一把拉住。“小南啊,” 刘姨往她手里塞了包婴儿湿巾,“哺乳期可别贪凉喝太多可乐,对孩子不好。” 南柯正要开口否认,却听刘姨接着说:“你婆婆可疼你了,天不亮就来买冰可乐,说是你总馋这口。”
海风突然变得咸涩,南柯的指甲深深掐进婴儿车扶手。她想起景母摔在地上的可乐瓶,想起那些被勒令煮面、买零食的夜晚,此刻却成了邻里口中的 “慈母心肠”。还没等她辩解,张婶远远喊道:“小南!你婆婆中暑了,说是为了给你买沙地西瓜!”
“是啊是啊,” 李奶奶抱着孙子凑过来,“大半夜还听见她敲门,说是你想吃卤牛肉……”
南柯的太阳穴突突直跳,石膏下的伤口仿佛又开始撕裂。望着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邻居,那些善意的眼神里倒映着景母编造的谎言,她突然觉得可笑又可悲。原来在这个小镇,真相永远敌不过一场精心编排的戏码,而她,不过是景母粉饰太平的道具。
“谢谢阿姨们……” 南柯强挤出笑容,声音发颤。转身欲走时,又猛地折回,目光扫过众人:“我哺乳期忌口,不喝饮料,不吃西瓜,也不能碰牛羊肉。这事,樊婶知道,是吧樊婶?我双侧乳头被孩子咬的溃烂,还是您给我的土方,叮嘱我忌口的。” 她看向樊婶,扯出一个苦涩的笑,推着婴儿车离去。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与记忆里景母扭曲的嘴脸重叠,最终消失在老宅斑驳的砖墙里。而身后,樊婶已被好奇的邻居们团团围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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