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谍将我紧紧箍在怀里,下巴抵着我的肩膀轻轻摇晃,发梢扫过脖颈时激起一阵痒意。不知过了多久,她才像被抽走骨头般慢慢松开手臂,指尖仍恋恋不舍地勾住我袖口,拖鞋在地板上拖出细碎的声响,一步三回头地晃进洗漱间。我望着她发尾晃动的弧度,胸腔里淌过一脉温软的热流,像春日溪面初融的薄冰,带着清冽的甜。
指腹摩挲着床单褶皱,我试图将紊乱的思绪叠得齐整。这场穿越太过荒诞,却在这具身体里寻到真实的锚点——镜中那张与徐谍如出一辙的脸,左眼角下方那颗小痣,还有咬合时舌尖触到的尖锐犬齿。记忆里总浮动着两簇晃眼的绿,是我们从小到大都未曾改变过的发色,像两株并蒂生长的植物,根须在泥土里缠成解不开的结。父母的轮廓始终蒙着毛玻璃般的雾面,唯有徐谍的笑声格外清晰,从幼儿园追着我跑的奶声,到大学课堂上偷偷传纸条时的轻嗤,织成一张细密的网,将我兜在时光中央。
叠到第四件睡衣时,视线被洗手间门沿漏出的光扯过去。徐谍正歪着头擦头发,水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,在锁骨处洇开小片水痕。她抬眼撞上我发怔的目光,睫毛上的水珠忽然抖落,在灯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:“徐妍姐姐,该你啦。”尾音打着卷儿,像猫咪撒娇时晃动的尾巴尖。
热水冲刷着指尖时,我才惊觉掌心全是冷汗。雾气在镜面凝成水珠,顺着玻璃缓慢下滑,如同我混沌的记忆——能看见片段,却抓不住脉络。忽然有碎片在脑海里炸开:泛着消毒水气味的白色房间,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,还有徐谍攥着我发抖的手,指甲几乎掐进我掌心。我猛地睁开眼,水流冲刷着发烫的脸颊,却冲不散后颈骤起的鸡皮疙瘩。
“是错觉吗...”指尖抚过锁骨,那里有块淡色的月牙形疤痕,触感比周围皮肤略粗粝些。记忆里的白大褂在雾气中若隐若现,带着某种压迫性的冰冷。正当我对着疤痕出神时,门轴发出蚊鸣般的轻响,徐谍半个身子探进来,发梢还滴着玫瑰味的洗发水:“姐姐洗得好慢哦,需要我帮忙吗?”
我慌忙扯过浴巾裹住肩膀,却在转身时撞进她促狭的目光里。她穿着珊瑚绒睡裙,领口微微敞着,露出与我对称的那块月牙疤。地板上有水渍,她踩过时发出“唧”的一声,像某种小动物的轻啼。我后退时撞翻了沐浴露瓶,透明的液体在瓷砖上蜿蜒成河,倒映着她逐渐靠近的身影。
“别闹了小谍...”我的声音被水流声扯得支离破碎,她却像没听见般跨进浴缸,睡裙下摆立刻吸饱了水,紧贴在腿上。她指尖沾着水珠,轻轻点在我手腕内侧:“姐姐心跳好快。”那里有颗淡青色的血管正在突突跳动,像被惊到的幼鹿。我想躲,却被她用膝盖抵住膝盖,温热的身躯几乎贴上来,发梢上的玫瑰香裹着水汽将我淹没。
“小时候我们每天都一起洗澡呀。”她的鼻尖几乎碰到我鼻尖,睫毛上的水珠恰好落在我手背上,“姐姐忘了吗?在地下室的时候,我们还共用过一个浴盆呢。”地下室三个字像把生锈的钥匙,在记忆深处拧动,却只转出些模糊的光影——潮湿的墙壁,头顶摇晃的白炽灯,还有她缩在我怀里发抖的温度。
当她的嘴唇触到我脸颊时,我忽然闻到某种若有似无的气息,混在玫瑰香里格外突兀。那是铁锈味,带着一丝甜腥,像记忆里某次鼻出血时的味道。她的手指正抚过我后颈,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皮肤,触感比别处更光滑些。我猛地想起在换衣服时见过的淡色纹路,像是愈合的缝合痕迹。
“够了小谍!”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她,浴巾滑落一半,露出肩膀上另一道细长的疤痕。徐谍踉跄着扶住瓷砖,睡裙下摆滴着水,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。她望着我,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暴雨前的湖面,忽明忽暗。良久,她弯腰捡起沐浴露瓶,指尖摩挲着瓶盖:“姐姐怕什么呢?我们本来就该是最亲近的人啊。”
水流还在哗哗作响,我望着她转身时发尾甩出的水珠,忽然注意到她后颈同样有块光滑的皮肤,形状与我后颈的如出一辙。雾气里飘来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。
门把手的水滴落,发出细微的“啪嗒”声。我关掉喷头,听着徐谍在门外哼起的调子——那是我们小时候常唱的摇篮曲,歌词里反复出现“永远不分开”的句子。指尖划过镜面,雾气中浮现出两张并排的脸,左眼角的痣与犬齿在水汽里若隐若现,像两枚被精心打磨的棋子,摆在某个巨大棋盘的同一格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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