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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湮右臂的灰白晶体如同贪婪的苔藓,缓慢而坚定地向上蔓延,每一次细微的滋长都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力量被抽离的虚弱感。他用烬脉之血喂养的噬魂血藤,如同一个不稳定的毒瘤,暂时压制了幽凰伤口中幽紫丝线的疯狂,却也像一个倒计时的沙漏,提醒着他自身付出的惨烈代价。断腕的老医师沉默地处理着暮湮右臂晶化边缘的皮肤,试图用一些苦涩的药汁延缓侵蚀,但效果微乎其微。
洞穴外,冥骸墟的绝望并未因暮湮的自我牺牲而减轻分毫。骨锈病的阴影如同瘟疫般扩散,沉骸谷的混乱蔓延到了更广阔的骸骨荒原。生存的本能,在死亡的步步紧逼下,扭曲成了最原始的疯狂。
“净水!我们需要净水!”
“圣宗的水源被污染了!只有烬墟灵族祖地深处还有干净的泉眼!”
“守卫森严…根本进不去…”
“难道就在这里渴死?变成石头?!”
绝望的议论在风中传递,如同鬼魂的呜咽。暮湮偶尔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洞穴附近警戒,湮瞳的视野能捕捉到远处人群眼中那被恐惧和饥渴烧灼的、近乎野兽般的绿光。资源,尤其是维系生命的净水,成了比黄金珍贵万倍的催命符。
就在这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,一个事件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,掀起了滔天的巨浪。
一个名叫“岩彪”的汉子,曾是烬墟灵族一支外围狩猎队的首领,性格刚烈火爆。他的女儿,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,在骨锈病蔓延的恐慌中与大部队失散,最终被找回时,已经因为极度脱水和吸入过多骸骨尘埃而陷入高烧昏迷,小小的身体上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灰白斑点!岩彪抱着女儿,跪遍了所有临时聚集点,哀求哪怕一口净水救命,换来的只有冷漠的拒绝和更深的绝望。在女儿生命垂危的刺激下,绝望的父亲选择了最疯狂的道路——他纠集了几个同样走投无路的亡命徒,趁夜袭击了烬墟灵族一支守护祖地水源外围的小型补给队!
袭击成功了,他们抢到了几袋珍贵的净水。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补给队的守卫进行了激烈的抵抗,岩彪带去的人非死即伤。而他本人,在抱着几袋净水试图逃回女儿藏身的骸骨缝隙时,被闻讯赶来的、由熵魇圣宗暗中操控的“秩序维持队”当场抓获!
“秩序维持队”的头目,一个穿着带有熵魇圣宗暗纹皮甲、眼神阴鸷的中年人,名为“刑鹫”。他没有丝毫犹豫,甚至没有进行任何像样的审判。他需要杀鸡儆猴,需要用最血腥的手段震慑住这片即将彻底失控的土地。
于是,在距离暮湮藏身洞穴不算太远的一片相对开阔的骸骨平原上,一座粗糙但充满威慑力的绞刑架被迅速架起。
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,迅速传遍了附近的流亡者聚集点。当暮湮被老医师焦急地唤醒,搀扶着走出洞穴时,看到的是黑压压一片、被驱赶着聚集到绞刑架周围的麻木人群。空气沉重得如同铅块,弥漫着恐惧、绝望,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、病态的好奇。
绞刑架下,岩彪被扒掉了上衣,露出精壮但布满新旧伤痕的上身。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骨链反绑在身后,脸上没有丝毫恐惧,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和眼底深处燃烧着的不甘火焰。他的目光死死盯着人群外围某个方向,那里,一个瘦小的身影被一个老妇人死死抱住,正是他高烧昏迷、气息奄奄的女儿!小女孩似乎被巨大的恐惧和嘈杂声惊醒,正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哭泣。
“岩彪!私通叛逆,袭击补给,盗取族中战略净水,罪无可赦!”刑鹫站在绞刑架旁,声音冰冷刺骨,如同刮骨的钢刀。他的目光扫过下方麻木的人群,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漠然。“今日,以儆效尤!行刑!”
没有辩解,没有求饶。岩彪只是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女儿的方向,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、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。
粗糙的、浸透了油脂和污秽的绞索,套上了岩彪的脖颈。
暮湮站在人群的边缘,右臂晶化带来的冰冷刺痛似乎都麻木了。他看着那个为了女儿铤而走险的父亲,看着他眼中那绝望却不肯熄灭的光,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。他想到了沉骸谷的混乱,想到了自己为了幽凰所做的选择…都是为了守护,最终却都滑向了深渊的边缘。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——阻止它!阻止这场荒谬的屠杀!
然而,就在他右臂残留的烬脉之力下意识地微微鼓荡,左眼湮瞳的漩涡即将不受控制地开启的瞬间——
绞索猛地收紧!
咯吱——!
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清晰地响起!
岩彪的身体剧烈地抽搐、挺直!他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,眼球可怕地凸出,布满了血丝!他张大了嘴,却只能发出“嗬…嗬…”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窒息声。他的双脚徒劳地蹬踹着空气,每一次抽搐都牵动着下方人群的心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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