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秀如何听得了这个。
他皱眉问道:“正言一个学生,下头那许多老吏、小官,我听说还有外边借调来的,全要日夜轮班,怎么可能没有意见——你莫不是唬我吧?”
“这有什么好唬的?”孔复扬翻了个白眼,“你去打听打听,连秦判官的日程,正言都帮着做安排,其他人能有什么意见?”
他说完这话,也自知失言,生怕给韩砺招来麻烦,忙道:“我瞎说的,你不要理会!”
语毕,急匆匆走了。
倒是蔡秀在后头看他提着饭盒的背影,少不得生出许多思虑来,饭也无心再吃,忙设法找了几个衙门里的熟人问话。
左右军巡院最近风头正劲,尤其右院接连查获两个大案,案案相连,外头自有许多传言。
一问那新来的韩姓太学生,几乎个个都知道。
这个说:“你问韩砺?确实很受重用,右军巡院有个老巡检,姓辛的,平日里谁说话都不肯多做理睬,上头下令,都能顶回去的,也不知怎的,偏肯服气这个学生,只要他提的,根本不带反驳,当面、背面都维护得很。”
那个说:“上头简直要把人供起来每日烧几炷香——前日他要人,一开口,秦判官自己屁颠屁颠跑去城西、城南好几处营中借人,听说舍了老脸,连夜讨回来三百兵。”
蔡秀很快就听明白了。
那韩砺能统筹这许多事,靠的全是上官大力支持。
没有上官,他屁都不是。
但有了官职差遣,自然有权,借着那权势,便是个学生,都能轻易使动成百上千人。
蔡秀一时激动起来,也想明白了许多事。
他已经看清楚了,人地两生,光凭自己,是很难做出东西来的。
韩砺有秦解后头坐镇,自然重要,但是那保驾护航,真正做事的辛奉也不可或缺。
那他蔡秀的“辛奉”又在哪里呢?
隔天一早,他就守在了张法曹门外,汇报完前日事情,又道:“我毕竟是个生人,下头难免轻忽怠慢,斯事紧急,还请法曹安排个把老练的来帮忙搭个手,想必能推进得更快些。”
***
蔡秀在这里惦记人,小莲在那里却惦记着吃。
她跟着程二娘走在路上,走着走着,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昨日那琉璃馍的味道,有些走了神。
拇指大小的馍块,炸得金黄,通身裹满了糖汁,酥酥脆脆的,是很酥松的口感,一点也不硬。
咬进去里头软乎乎的,里头带着暖暖的小小一汪甜水,甜得刚刚好,不油也不腻。
又香又甜,外酥内软。
原来那又干又硬的馍能变得这么好吃!
小莲忍不住拉了拉程二娘的手,道:“娘,等我长大挣了银钱,天天给你和姐姐做那琉璃馍吃——可真好吃!”
程二娘本来一心放在路边店铺,只想看看哪一家要人,听得女儿说话,不免笑道:“那我们小莲得好好努把力,糖这样贵——娘等着!”
小莲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有了很重要使命,点头不迭,又道:“姐姐说这用绵白糖同冰糖做了更好吃,若能有蜂蜜……”
她说着,口水是真的流了出来。
“那就更贵了。”程二娘随口应道。
小莲却当了真,摆着手指头数,心中默默记了数,又走几步,复才道:“娘,我可以自己留在屋子里的——院子里木头、后门、房门,许多门,我都没来得及擦!”
程二娘笑了笑,只把女儿扒拉得近些,并不答话。
做人要知进退。
自己一个借住的,把个五六岁女儿留在家中,自己出去搵工,是个什么意思?
便是小莲再懂事,依旧不过是半大,一来二去,只怕真成了叫那宋小娘子帮带孩子了。
——这样不要脸皮的事,她是做不出来的。
但程二娘身无一技之长,又一口江南西路味道的官话,找起工来,实在艰难,往往早出晚归,带着小莲在街上转悠一天,也没个结果。
而另一头,宋妙早上出摊,继而采买,日夜备料,还抽空把那李都头妻子段氏要的福糕、红豆沙卷都做了送去。
没两日,就又有那李家、段家的亲朋好友找上门来,想要订买福糕、红豆沙卷,都是想着送寒食节的。
此外,那巡铺离得近些,因她没空过去出摊,便有些人商量着想要每日跟她订一批早饭。
宋妙只一个人,分身乏术,又想接这些生意,又忙不过来,因算了算这些日子收入,添益不少,便生出请雇一个人的念头。
只她一怕节气买卖不长久,二怕合适的人不好找,三又担心债主们多想。
最好是先攒够一笔钱,按着原本承诺的日子还掉一次,到时候顺便上门解释,方才妥当。
相处几日,宋妙因见那程二娘手脚干净,干活麻利,手艺虽然寻常,打个下手、送个东西、叫卖摊车却是足够了,又见她每日带着女儿上街找活,总是未果,多多少少有些心动,生出不如请雇此人帮忙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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