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妙道:“这个得仔细洗干净了,用烧滚的水捂一捂再煮,就没那么重的泥味了……”
尤学录直摇头:“先生嘴刁得很,多半再不肯喝了。”
宋妙想了想,道:“既是他不要,我拿来做菜如何?”
尤学录不免迟疑起来,道:“这不就是药?跟树根子也没什么区别,拿来做菜,会是个什么味道?”
“五指毛桃自带椰香,广南人常拿来蒸鸡炖汤,今日这鸡很嫩,肉香多少有些不足,正好带了有粗陶锅,虽比不上砂锅,也能勉强一用。”
宋妙跟他解释了一回,又指了指一旁那竹篓里那只扑闪不停的鸡:“一会拿五指毛桃来大火生焗,吃起来浓香得很,又鲜嫩,肉汁也封得好,不会难吃的。”
听得宋妙这般说,尤其那“浓香”“鲜嫩”“肉汁”等等辞句,尤学录虽仍旧将信将疑,却再说不出拒绝的话,只好应了。
他暗想:罢了,左右还有个鱼在,又有其余菜,便是这鸡不好吃,先生也应当不会挑剔的吧?
那马车出了内城,便一路快驶,约莫花了半个时辰,终于到了金明池。
此时金明池、琼林苑俱是皇家林苑,每年只有三四月间会向外开放,供百姓游玩。
眼下虽然不到三月,但太后正逢整寿,当今天子纯孝,特地把几处林苑提前开放,叫百姓也与太后同乐。
那马车进得里头,果然人山人海,但车夫却并不着急停,而在林苑里头绕来绕去,拐到了一处单独园子里。
一进门,就见花木颜色参差,缤纷点缀,远远又有一池荷塘。
此时荷叶初发,并不怎么好看,但池塘甚大,举目远眺,竟不见边。
那尤学录左右转了一圈,领回来两个八九岁的书僮帮手,同宋妙道:“说是这个位置没有鱼,他们都换到其他地方去找鱼去了,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,宋小娘子不用等,先做饭就是。”
说着,又把宋妙带到了不远处一个亭子里,问道:“此处有石桌,边上有水井——就在这里生火行不行?”
宋妙左右一看,晓得此处条件有限,有一口井已是难得了,便点了头。
眼见时辰不早,她也不耽搁,立刻叫那一个小童点火烧水,又喊另一个帮着自己又把带来的东西一一铺陈开来。
等东西一摆好,她就开始和面,又叫那闲下来的小僮洗净一块肥猪肉,剁成细细的泥状。
露天野地,火候不好把握,要是煮饭,很难煮好,况且那尤学录已是交代清楚,中午还有许多剩饭,热一热就能再吃,她便想着不如简单添个面点。
把面和好,又洗了菜回来,那肥肉已经剁得七七八八了,宋妙自己又补剁了一会,剁得那肥膘泥细腻得跟猪油一般,复才添了白糖、盐进去——这叫糖油。
猪糖油也可以称之为油酥,用了油酥来醒发,那面团会发得更快,也会更软,莹白如玉,特别松软。
一时猪糖油备好了,她把那先前和好的面团擀成薄片,将那猪油糖均匀涂抹上去,跟叠被子一样两下叠了三层,擀薄,再叠,如是两回,才又将那面片轻轻拉长。
等面片被拉得极薄,她用刀切了丝,六丝为一组,以捻手为心,轻轻绕卷,卷成之后,把尾端收到底部,便算是做成了一个。
——这是衡州、永州几地很常见的一个面点,唤作银丝卷。
银丝卷用的都是酵面,等全数做好,还要醒发许久,才好去蒸。
做卷子的功夫,那水早已烧热。
宋妙便把鸡从笼子里捉出来,杀鸡取血,又用热水烫了毛,用手轻轻去推,不多时,那湿漉漉鸡毛便如数褪尽,剩下一只漂漂亮亮的光鸡。
两个书僮都是看猫狗打架也可以看一天不厌倦的年纪,平日里跟读书人打交道的多,其他见识却少,此时一边干活,一边忍不住去看宋妙杀鸡。
因见她动作干净利落,拿刀一割,那鸡连挣扎都少有,便没了动静。
又看她给鸡褪毛,手快得他们眼睛都快跟不上,简直跟变戏法似的,两人俱是激动。
杀好了鸡,趁那鸡身上还热着,宋妙顺手就将其斩成大小均匀的块状,下盐跟极少一点酱油,和着姜丝一起腌制。
等这鸡腌着,她才去杀鱼。
那鱼早开了鱼鳍中间的位置,放了一会血。
小鲫鱼不用理会,刮了鳞片,只开膛剖肚去鱼腮,又交给僮儿仔细用水洗干净就好。
那大的鲫鱼宋妙却处理得非常仔细,除却寻常杀鱼步骤,又偏转用刀,把那一面两条中骨、鱼尾细刺,一条鱼腩骨大刺全数切了。
大鲫鱼一共六条,小鲫鱼足有十来条,宋妙一条条杀过来,看在那两个书僮眼中,这小娘子明明不紧不慢,但不知怎么,好像自己只眨一下眼睛的功夫,就有一条鲫鱼从案板上进了盆里。
等两人洗鱼的时候,几乎是控制不住地瞪大了眼睛,互相对视。
谁不知道鲫鱼味美但多刺?
可眼下自己手里,那小的鲫鱼还罢了,大的鲫鱼已经被拆成了两片大肉跟中间骨头,摸着鱼肉当中,竟是一根小刺都没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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