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常人家一人上香不过三柱,一个香炉才多大?
眼下不年不节的,谁人一窝蜂去点香烛,便是点了,哪里能烧成这千疮百孔模样。
审出来的供状他都看过,个个嫌犯当先就要交代自己三日内行踪,可并没有谁供述出来自己曾经去过寺庙。
烧香拜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,并不需要隐瞒——那又为什么要隐瞒呢?
想到此处,韩砺越发觉得其中必有不妥。
他并不耽搁,立马转身去了门房处,请了个卫兵进去喊辛奉带一个巡检,两个差官出来,再让交代孔复扬提前准备十份重审的签批文书,名字空着,等自己回去再做填写。
宋妙见他如此郑重,忙把见得程二娘母女,二人代人浆洗衣服,其中衣服上也有这样被灼烧孔洞的事情说了,又说自己方才去找,见得衣服下摆绣了极精致竹枝。
“我虽不擅女红,一点见识却是有的——那走针极精巧细密,竹叶、竹枝绣得跟真的似的,哪怕坊间上等绣娘,轻易也未必能有这样好的绣工。”
“是在哪一间寺庙?那母女姓甚名谁?”
“朱雀门同御街当中的广济寺。”宋妙犹豫了一下,“二娘子是打南边来的,只她一人带着个女儿,日子艰难得很,又是初至,到那寺中借宿都没两天,想来不知道这事情来龙去脉,只是帮着浆洗衣服,要是衙门问话……”
韩砺道:“你放心,我自有分寸,不会惊扰旁人。”
因知此人一向极靠得住,他叫放心,宋妙也就真放了心。
正说着话,就见辛奉带着好几个人一道出来了。
他见得宋妙,先还笑着打招呼,等先后得知那烧孔衣服、广济寺的事,脸上笑容马上就收了起来,说着点了个官差,道:“那衣服物主肯定有问题,先把人找出来,马上重审!”
那官差领了命,却是站在原地,犹犹豫豫的,好一会没走。
韩砺见状,道:“也不用太麻烦,去查一下哪个嫌犯衣服下摆缺了一片,把人提出来就是——后头流程,叫孔复扬帮着走一下。”
那差官一副松了口气模样,立刻去了。
辛奉却没有留意这些,只又同另一名巡检道:“我不想去找秦解,你跟他说清楚这里情况,问他要两队巡兵,看他肯不肯答应——要是这都不肯,我这身皮也不想再穿了!”
这话听着跟赌气没甚区别,那巡检却不敢怠慢,立时就去了。
宋妙在一旁听着,忍不住问道:“要是衙门打算上门搜检那广济寺,不如我同去一趟?一来带路,二则我与那母女两个相熟,问话也好问,她们见了熟人,想必没那么惊慌。”
辛奉还没有开口,韩砺已经当先摇了摇头,道:“不必,此案毕竟没有告破,还不知道外头还有没有贼人同伙尚未落网,寺庙里人多口杂的,你还是不要出面的好。”
又道:“趁着时辰还早,你先回去吧,免得在这里久了,家里事情忙不完。”
宋妙闻言,便也不再坚持,同二人告了辞,匆匆走了。
她才走出一条街,迎面快马来了两人,当头一身锦袍,下头官靴——原是那秦纵。
见他跑得急,也不知什么要紧事,宋妙就没有打招呼。
她这里走得干脆,自然不知道那秦纵带着同伴进得后衙,正喜滋滋要去找辛奉邀功,预备汇报自己如何不辱使命,已是带了那甜胚子回来。
然而秦纵一进院子,就见得辛奉同两名巡检并那韩砺一道出来。
他忙道:“几位哪里去?我带了那甜……”
早上才跟秦解吵了一架,此时辛奉再看那秦纵,自然眼睛不是眼睛,鼻子不是鼻子的,只硬邦邦道:“办差!”
一边说,一边转头道:“正言,快些!不要耽搁了你下午事情。”
韩砺一点头,把手中那半片衣服料子用布重新包好,复才递给秦纵,交代道:“拿去交给审讯室,就说这是王巡检催的物证,要紧得很,让快些送进去——里头正等着这个审嫌犯。”
秦纵听得“要紧”二字,忙不迭应了,抓着那布包就往里头跑,果然到了那审讯室外,都还没来得及把那韩砺的话学一遍,里头就急急出来一个人——竟是那王巡检亲至。
王巡检见得秦纵手上拿的布包,大喜过望,道:“小秦,你是来送物证的吧!”
秦纵忙把东西送了过去。
那王巡检接了打开,小心翼翼翻看了一下,复才松了口气的模样,冷笑道:“妥了!贼人竟还敢瞒骗,有这好东西,我就是不吓死他,也要诈死他!”
一边说,他一边急忙又回了审讯室。
剩得秦纵站在外头,竟有些发愣。
——怎的那块破布,看着好似有些眼熟?
他挠了挠头,又往外走了几步,忽然灵光一闪,恍然大悟。
——瞧上头许多个窟窿,不就是今天早上宋小娘子拿来给自己的那块吗?
他当时还说,想是哪个贼人不小心钩挂到了,一块破布,扔了就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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