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咸阳城被瓢泼暴雨浇铸成青铜色的炼狱,豆大的雨点如淬火的钢针,砸在朱雀大街的青石板上迸裂出无数银白水花,与暗红血水混在一起,在街巷中汇成蜿蜒的血河。雨水顺着嬴政玄色龙纹战袍的金缕龙鳞流淌,衣料采用蜀地进贡的云锦,以南海鲛人油浸泡过的金线绣制的龙纹在雨幕中泛着冷光,每片龙鳞都缀着细小的东珠,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晶莹剔透,却也映出叛军尸骸扭曲的面容。太阿剑的血槽里积满雨水与血水的混合物,顺着剑刃的血槽汇成溪流,每一滴都混着叛军的血与墨家秘制的"见血封喉"蛊毒,在剑刃上凝结成细小的毒珠,折射出诡异的七彩光芒,仿佛无数微型棱镜在雨中闪烁。
七百具叛军尸骸被雨水泡得发白,漂浮在积水中如肿胀的浮木,每具尸身左腕都烙着墨家"尚同"印,烙印边缘焦黑的皮肤下,隐隐透出春平君府特有的虺蛇纹——蛇眼处镶嵌着赵国邯郸特有的碎玉片,在雨中闪着幽光,那是赵国工匠擅长的"嵌玉入肤"秘术,可见这些死士早被春平君收编。李斯高举的火把突然爆出火星,松脂油混着雨水滴落,溅到路旁"醉赵楼"的酒幌子上。这面酒旗用邯郸织锦制成,绣着的"赵"字采用金线盘金绣工艺,此刻在雨中燃起,猩红的火焰与血色雨幕交织,金线绣纹如活物般扭曲,最终燃成灰烬坠入血洼,水面荡起的涟漪里竟浮现出邯郸城的立体轮廓,城墙垛口处清晰可见幼时嬴政居住的质子府一角,瓦当上的饕餮纹在水影中若隐若现,仿佛时光倒流。
"陛下!北阙门!"蒙恬的吼声穿透雨幕,玄铁重甲踏碎水洼的声响如战鼓擂动,溅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冰晶,打在士兵甲胄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。他射出的箭矢穿透雨帘,钉在宫墙的瞬间,箭杆中空的竹节里滑出半枚玉珏——羊脂白玉的断口还沾着龙涎香,与三日前赵姬寿宴所佩的楚式双龙珏严丝合缝。玉珏内侧用密刻工艺雕着"赵姬亲佩"四字,笔画间填着的朱砂已被雨水冲淡,露出底下春平君府的暗记:一只衔着毒草的虺蛇。嬴政瞳孔骤缩,剑锋挑起玉珏浸入积血,裂纹中渗出的骊山丹砂瞬间绘出密道图,蜿蜒的红线穿过十三条街巷,途经七处春平君产业,终点赫然标着"甘泉宫"三个篆字,字旁用密蜡写着"毐党藏兵处",蜡层下隐约可见吕不韦相府的火焰纹密符。
少年帝王扯断腰间玉璜,和氏璧碎片迸发出的青光如利剑劈开雨幕,光芒所及之处,街角暗渠突然轰然炸开,十二辆包铁马车破水而出。马车车轮采用青铜辐条,刻着墨家的"机关术"符文,碾过尸骸时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,车轮溅起的血水中竟漂浮着无数细小的蛊虫卵。领头车厢的鲛绡帷幔被剑气撕裂,露出赵姬苍白如纸的面容——她鬓边的金步摇由七十二片金叶组成,每片金叶上都镶嵌着南楚夜明珠,此刻却蒙着一层水汽,宛如泪水;怀中紧搂的青铜匣上,春平君府的虺蛇纹采用错金工艺,蛇眼处镶嵌的红宝石泛着妖异的红光,随着赵姬的呼吸微微脉动,蛇身纹路里渗出无色无味的迷香,正是赵国"软筋散"的药引。
巷陌两侧的夯土墙突然坍陷,露出墙体夹层中埋伏的七百名墨家死士,他们踏着《墨子·备城门》记载的"悬户阵"从天而降,每人手中的连弩都淬着蓟草毒,弩箭尾部绑着能在雨中燃烧的磷粉,箭头刻着春平君府的微雕虺蛇。嬴政的太阿剑刺入震位墙缝,剑气激荡间整条街巷的地砖轰然翻转,露出下方沸腾的水银渠——银白色的汞液在雨中蒸腾,散发出剧毒的白雾,雾气中隐约能看到无数婴孩的指印,那是当年修建地宫时殉葬工匠的遗痕,指印旁还刻着墨家"兼爱"的残字。"母后可知这水银从何而来?"他的声音混着雨点击打甲胄的脆响,剑尖挑起渠中浮沉的婴孩襁褓,湿漉漉的锦缎下,脐带未断的肚脐上,"毐"字烙印犹带血痂,烙印边缘的皮肤呈现出被火灼烧的焦黑,焦黑纹路里竟藏着嫪毐的齿痕模型,齿缝间还卡着邯郸粟米的碎屑。
赵姬的翡翠护甲深深掐入青铜匣,指甲断裂的脆响被雨声掩盖,翡翠碎片坠入血洼,沉底时惊起一条衔着毒针的机关鱼——鱼眼是春平君府的虺蛇徽记,鱼腹藏着"亥子"密符。匣盖突启的刹那,十二枚燕尾毒针破匣而出,针尾缠着的黑丝线上缀着墨家的"兼爱"徽记,徽记中心嵌着春平君府的虺蛇眼,蛇眼瞳孔是颗细小的蛊虫卵。蒙恬的铁盾撞开毒针,针尖钉入街边《秦律》刻石,遇雨水蚀出"亥子"谶语,字迹周围迅速蔓延出蛛网般的裂纹,裂纹尽头竟组成了赵姬的面影,面影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。李斯劈开第二辆马车,车厢夹层滚落的并非珠宝,而是整捆韩弩,每具弩机的校准点都刻着细密的刻度,精准对准嬴政冠冕的旒珠——弩牙上还挂着未燃尽的信鸽羽毛,沾着燕宫特有的熊脂印泥,印泥里能看到"太子丹"三字的残笔,笔锋处有春平君的修改痕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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