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闻修远,你说。”
被点名的闻修远将头重重磕到地上,脑门上的血迹本已干涸,这下又忍不住流出丝丝血来。
“弟子有罪。不明缘由便大张挞伐,向师尊口出恶言,误会师尊,弟子该死。”
闻修远说完,薛晟便感觉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,如芒在背,无法忽视。
“弟子有罪。不清事情原委便将过错算在师尊身上,不辨是非,误会师尊,弟子该死。”
薛晟说完,席长靖自然是接上。
“弟子有罪。尚未查明真相便误会师尊,弟子心思肮脏龌龊,弟子该死。”
三人皆是恭恭敬敬地将头磕在地上,态度、行动都很诚实,可是人心隔肚皮,温琼之不知道他们的心诚不诚。
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梳头丫鬟,这下好了,经此一役恢复如初。
罚还是要罚的,她受了如此委屈岂能善罢甘休。
“既然知道了错处,便自己选一个受罚吧。”
自己选怎么死?
三人听后皆忍不住闭眼,白绫、蠹药还能死得体面,若是见血的便不能完整上路,去见阴曹地府的家人了。
“负荆,滴蜡,鞭刑。”
三人听后感到诧异,鞭刑是里面最具杀伤力的,却只是放在里面让他们自己选。
这是在试探吗?看他们有没有诚心悔过?
中间的滴蜡是什么惩罚?她以前没用过啊?
他们略微思索,便异口同声的说出了鞭刑二字。
最熟悉的,最贴心。
“你们既然都选一样的,剩下两样就没得选了,真叫我难办啊。”
“我的本意其实是你们一人选其中一样,分别受刑。”
“为了公平起见,那你们三人就将这三种刑罚都受一遍吧。”
笑话,最终解释权在上位者手里,温琼之想怎么说就怎么说,想怎么罚就怎么罚。
瞧着他们微微颤抖的模样,她愈发期待他们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反应了。
三人被赶出去自己砍荆棘,回来的一路都用绳子将荆棘紧紧绑在背上。
好在自家山头就有,不用去其他地方砍。
若是当着外人的面呈现这副做派,他们可以直接羞愤而死了。
为保证温琼之满意,他们都褪下了上身的衣衫,这样用荆棘摩擦一路,等回到殿内,背上已是布满血痕。
温琼之上前一一查看,他们都非常实诚地没有动用灵力保护后背。
她转悠一圈,最后站定在席长靖面前。
“疼吗?”
这一次她的语气格外温柔,眉头微微皱起,似是很关心席长靖的伤势。
席长靖忍着疼,大脑飞速运转。
温琼之情绪无常,现在虽然没有犯病的模样,但和犯病已经没差了。所以,“疼”与“不疼”的答案也没差。
席长靖决定从心。
“疼,师尊,我很疼。”
“好孩子,你学会了说实话。疼就对了,毕竟只有疼了才明白不能犯错。”
温琼之做出疼惜的表情,将手贴在他脸侧,那双眼睛里的情感让席长靖分不清是真情实意,还是虚情假意。
下一瞬,绳子松开,荆棘落了满地。
“先去外头候着吧,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,顺便把背上洗洗。”
席长靖听命转身,不着痕迹地抬眼望向两位师兄,希望师尊能同现在一样高抬贵手。
温琼之还没站定到薛晟面前,一只手便先有了动作,在距离他脸侧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愕然停下。
“为什么不躲?”
薛晟眼睛下意识眨动,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,但他不敢躲也不能躲。
“因为师尊没下令。”
“哦?”
温琼之挑起薛晟的下巴,让他抬眼看自己。这个一米八几的男人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,仅对视一瞬就将视线移向别的地方。
“可你不是很大胆吗?”
“敢指挥我的行动。” — 让温琼之继续掐他。
“舔我的手。” — 恶心温琼之。
三句话,让一旁的闻修远忍不住扭头,又立刻扭回去。
温琼之一记眼刀扫向这个最高最壮的弟子,且给她等着,下一个就是你。
而薛晟在听到温琼之直白地暴露那天情况后,面颊多了些绯色,真尴尬啊。
“弟子僭越,师尊还想如何处置?”
薛晟不装了,眼神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些的女人,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。
温琼之见他这反应也眯眼微笑起来,轻轻拍了他侧脸三下,薛晟身上的绳子便松开。
“滚下去吧。”
薛晟行了一礼,跟席长靖一起远远地退到外头的假山下候着。
接下来,是闻修远。
这厮皮糙肉厚,荆棘划破后背会影响动作,但三个弟子里就他的行动最自如,几乎与常人无异。
温琼之直接松开绳子,盯着他的后背看。
闻修远不明白温琼之的举动,当然了,他觉得自己永远理解不了她。
温琼之看得很仔细,仔细到闻修远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被视线灼烧地开始发热。
不是疼,就是被温琼之盯的,很奇怪的体验。
“师尊....”
木头主动开口了,引得温琼之收回视线,转到他面前。
“先前不是很会说吗?怎么不说了?”
她将食指抵在男人的下唇上,一点点用力,闻修远即便想开口也难。
“平日里话那么少,却在斥责师尊的时候那么密,你可诚心悔过?”
温琼之抬头瞧他,他一直同自己对视着,即便手指压上去,也丝毫没有游移。
木头人就该有木头人的样子,但眼前的木头似乎不太一样。
有点意思。
纤纤玉手收回,闻修远咽了咽口水才开口说道,“弟子,诚心悔过。”
“下去吧,把这一堆垃圾带走,别脏了我的地。”
闻修远松绑后,将三堆荆棘各自捆起来带走,系在腰上的衣衫当做抹布,裹挟住掉落的荆棘刺和血迹。
大殿内安静下来,温琼之回到高位,饶有兴致地看着外头备好水的三人,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擦拭后背。
她的视线在闻修远身上停留地格外久,这家伙不仅体质比另外两人好,就连伤口自行修复的速度也要比他们快些,真的没有隐情吗?
温琼之第一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弟子们那么有意思呢?
如今打眼一瞧,也就小老三席长靖平庸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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