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老夫人怒不可遏,当场砸了手边的茶盏,这一怒之下,心中倒是更加清明了几分,对陶氏厌恶之心更重。
“原就不是个安生的,这下更是欺负到我儿头上来了!”
沈老夫人说罢,当即就吩咐郝嬷嬷再去一趟竹风院,将沈有然接了过来。
可怜的孩子本就被吓到了,又被母亲毫不留情地抛下,依偎着云鸾一声不吭。
云鸾将沈有然揽在怀中,取出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痕。
孩子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,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不肯松开。
“然儿乖,”她柔声哄着,从食盒里取出一盏温热的牛乳羹,“这是你最爱吃的,姐姐特意让人加了蜂蜜。”
见他仍抿着嘴,又用小银匙轻轻搅动,“看,里头还有你喜欢的山楂块呢。”
沈有然这才接过碗去,一勺一勺慢慢地吃着,云鸾坐在对面望着他,目光温柔,极有耐心。
待他用完膳,云鸾便吩咐丫鬟带他去洗漱,上床歇息。
沈有然不敢睡,非要支着帐子躺在床上,拿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看着她。
云鸾无奈,只得来到他身前,唱一曲江南小调,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,直到沈有然沉沉睡去。
沈之珩立在廊下阴影处,静静望着这一幕,片刻后什么也未说就离去了。
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,沈老夫人的青缎软轿便落在了大房院前。
“母亲……”
崔氏一直等在院门口,见沈老夫人到来忙迎了上去,正要行礼,被老夫人抬手止住。
“不必了。”
沈老夫人站在夜色中,“老身来知会你,窈丫头不必随沈家上京了,西跨院后头有座家庙,本是我礼佛的地方,待她归家后,便让她在此带发修行吧。”
崔氏闻言如遭雷击,“母亲,您说什么?”
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双手死死攥住老夫人衣角,“带发修行?母亲,您怎么舍得?窈儿才十七岁啊!您让她一辈子青灯古佛,她这辈子,就毁了啊……”
沈老夫人瞥了眼崔氏,见她素衣素裙,发髻松散的只插了支素银簪子,面色亦是青灰,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,道:“我从前就劝诫过你,多行不义必自毙,如今能将窈儿从牢里放出来,已经是他最大的慈悲了。”
崔氏顿时瘫软在地。
老夫人口中的他,除了她那个养子,还能有谁?
沈老夫人说罢就离开了。
崔氏在院中呆坐了良久,才回到内室,从妆奁中取出一封信并几张银票,唤来秦妈妈,“阿贞,你想个办法出去,将这封信,交给崔氏的族长。”
第二日一早,云鸾前往松鹤堂请安的时候,沈老夫人突然唤来郝嬷嬷和马嬷嬷,要她们二人协助云鸾彻查三房之事。
“我老婆子老了,精力有些不济了,如今你大哥要忙着外边的事,整个沈家,小辈儿中唯有你可当此重任。”
沈老夫人紧紧握住她的手,语重心长道:“你三叔是个心善的,当年他被陶氏设计,无奈才娶了陶氏,他心知肚明,却一直都对她极为宽厚,可没想到,陶氏竟然为了外边一个浪荡混子这般害他!”
末了,沈老夫人道:“这件事,你尽管放手去做,我虽老了,但还能看着然儿长大,可他若是跟了这样的母亲,才是真的毁了!”
云鸾自是应下。
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三叔都对她极为和善,更是助她良多,她也不忍见三叔最终落得那个下场。
前世,三叔去世之后,陶氏便带着自己那表兄住进了三叔的房子。
三叔的尸体就扔在后院,草草埋了了事。
沈有然得知噩耗归家后,不见父亲,与母亲大吵一架,更与那奸夫扭打起来,竟被打瘸了一条腿。
之后他愤而出走,不知去了何处,后来沈老夫人病逝,他当街拦了灵柩,跪下磕了三个头,才又离开,此后竟是杳无音讯。
云鸾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,是从季砚临口中说出的。
季砚临将关在地牢中,却对外放出消息称她已故去,沈家无人记得她,仅有沈有然来季府闹事要她的尸体,季砚临拿了一根她用过的簪子将他草草打发了事。
沈有然是个好孩子,本性纯善,与他的母亲完全不像一类人。
云鸾知道,这都得益于三叔亲自教养的缘故。
若非至真至善,又怎会教育出这样的孩子来?
初夏的照玉轩,翠竹森森,新篁初放,细长的竹叶被风一拂,便簌簌摇曳,筛下满地碎金似的光斑。
沈之珩在林中收了剑,便回去房中沐浴,待沐浴完,归舟便来询问今日去何处,要穿什么衣裳。
沈之珩看了眼衣柜,下意识就想起云鸾送他的那身衣裳来。
归舟见他望着衣柜不作声,便打开柜子将那身衣袍捧了出来,问:“公子,今日要出去见客,穿四小姐送来的衣裳可好?”
沈之珩垂眸看着这套衣裳。
她十分了解他的喜好,这衣裳做的好,既不显奢靡,又处处透着雅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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