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辞凌最后那句裹挟着冰碴的“灭口”,像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李潇潇摇摇欲坠的神经上。灭口?棋子?世庭?这些冰冷的词语在她因愤怒和绝望而混沌的脑海里疯狂冲撞。她看着楚辞凌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背影,看着他被夕阳拉长的、如同深渊巨口般的影子吞噬着林间小径的光,一种比被吴晴然围殴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不能留在这里!
这个念头如同求生本能般炸开。她猛地攥紧血肉模糊的手掌,尖锐的刺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瞬间凝聚。她甚至顾不上安慰还在发抖的苏晓,只匆匆留下一句“躲好!”,便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,像只被猎犬追赶的兔子,跌跌撞撞地朝着楚辞凌消失的方向追去。
她别无选择。吴晴然的报复只会变本加厉,而楚辞凌口中那个“把她当棋子推到他面前”的人…如果真如他所说,那这偏僻的小树林,就是最好的下手地点!恐惧压倒了愤怒,也压倒了尊严。
黑色加长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蛰伏的巨兽,安静地停在林荫道的尽头。楚辞凌已经坐进了后座,车窗是深色的单向玻璃,隔绝了外界所有的窥探,也隔绝了李潇潇试图看清他神情的视线。
王伯站在车旁,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管家姿态,为她拉开了另一侧的车门,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。“李小姐,请。”
李潇潇的脚步在车门前顿住。车门内是未知的深渊,车门外是即将被暮色吞噬的危险丛林。她深吸一口气,带着满身尘土、血迹和浓重的屈辱,钻进了那冰冷、充斥着高级皮革和淡淡雪茄气息的狭小空间。车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拢,如同囚笼落锁。
楚辞凌坐在宽大的座椅另一侧,与她隔着足以再坐两个人的距离。他闭着眼,头微微后仰靠着椅背,修长的手指按压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,英俊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,带着一种极力忍耐的烦躁和…痛苦?李潇潇心头闪过一丝异样,但立刻被强烈的戒备取代。她将自己缩在车门边,尽量减少存在感,目光警惕地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、逐渐模糊的校园景色。
车厢内死寂得可怕,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细微的出风声。
“少爷,” 王伯沉稳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,他通过车内通讯系统汇报,声音不大,却清晰无比地传入后座两人的耳中。“初步查证,‘晨曦助学基金’的最终资金流向,虽经多层空壳公司转手,但原始注资方之一,指向‘世庭酒店控股集团’旗下一家关联的慈善信托。” 他顿了顿,语气没有任何波澜,却像重锤敲在楚辞凌紧绷的神经上。“该信托的实际控制人,与吴家…关系匪浅。”
世庭!吴家!
楚辞凌按压太阳穴的手指猛地用力,指节泛白。头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,瞬间炸裂开来!无数混乱的碎片在脑海中尖啸碰撞——世庭酒店奢靡的吊灯,那杯被下了药的香槟,陆家小子躲闪的眼神,黑暗中女人压抑的哭泣,颈后那道月牙疤痕冰凉的触感…还有王伯刚才在小树林里,那锐利得不同寻常的目光扫过李潇潇血肉模糊的手掌!
“吴家…” 他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两个字,声音沙哑干涩,带着一种被愚弄的狂暴和冰冷的杀意。他猛地睁开眼,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,直直地射向副驾的王伯!“吴尉迟?还是他那个‘天真烂漫’的好女儿?”
王伯从后视镜里平静地迎上楚辞凌噬人的目光,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依旧,声音却依旧平稳无波:“资金流设计精巧,直接指向吴小姐的证据链目前尚不充分。但,信托的主要经办人,是吴总(吴尉迟)的私人财务顾问。”
吴小姐…吴晴然!
楚辞凌的呼吸骤然粗重了几分。那张总是带着甜美笑容、眼里写满“爱慕”的脸,此刻在他脑海里扭曲变形,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虚伪和算计!他给她纵容,给她吴家借楚家势的便利,她就是这样回报他的?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操控、用完就弃的棋子?!给他下药,再安排一个看似“无辜”的李潇潇送到他床上?她到底想干什么?!仅仅是为了坐实婚约,还是…有更深的目的?
他几乎控制不住要立刻下令碾碎吴家!
就在这时,楚辞凌的目光,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,猝不及防地落在了缩在车门边的李潇潇身上。
她正低着头,极力想把自己藏起来。但车厢顶灯柔和的光线,恰好清晰地映照出她紧握成拳、搁在膝盖上的双手。那双伤痕累累的手,右手掌心的擦伤血肉模糊,左手的指关节也因为刚才的撞击而红肿破皮。然而,就在那一片狼藉中,楚辞凌的视线像被磁石吸住,死死地钉在了她左手大拇指指腹内侧!
一道极其细微、几乎被血污和红肿完全掩盖的旧伤痕——不是刀伤,更像是什么东西长久压迫磨损留下的、淡淡的半月形凹痕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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