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时的浦东码头笼罩在浓雾中，咸湿的海风里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。陈默站在3号泊位前，龙翼收拢在背后，青铜色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幽冷光。他手中握着那把浸血的人骨钥匙，钥匙尖端正微微发烫，指向东海方向。
"阴间海关的'特别通道'就是这儿？"燕赤霞拄着桃木拐杖，打量着空荡荡的码头，"连个鬼影子都没......卧槽！"
他的抱怨戛然而止。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沸腾，无数气泡涌上水面炸开，每个气泡里都裹着一缕幽蓝的鬼火。雾气深处传来"吱呀吱呀"的木头摩擦声，一艘通体漆黑的古船缓缓驶出雾墙。
这艘船造型诡异——船身是明代福船的样式，桅杆上却挂着现代雷达，船头雕刻着狰狞的鬼首，两只眼睛却是探照灯。最骇人的是船帆，那根本不是布料，而是由无数张人皮缝合而成，每张人皮上都刺着不同的生辰八字！
"这是......"林小婉的电子眼快速扫描，"郑和宝船的阴间仿制品？"
船头突然亮起两盏绿灯，一个穿水手服的小鬼探出脑袋："几位是去东瀛的贵客吧？"他咧嘴一笑，露出满口鲨鱼般的尖牙，"请出示阴间签证~"
陈默亮出阎罗王给的青铜令牌。小鬼看到令牌上的"酆都特使"四字，立刻缩了缩脖子："原来是砸场子的爷......啊不是，是贵客！"他转身朝船舱大喊："老孟！来活儿了！"
船舱里晃晃悠悠走出个熟悉的身影——孟婆居然换下了她那身古装，穿着印有"我爱上海"的T恤和牛仔短裤，手里端着杯冒着泡的黑色液体。
"特调忘情水鸡尾酒，路上喝。"她将杯子塞给陈默，打了个哈欠，"最近阳间流行这个，说是能忘记前任。"凑近压低声音，"其实我在里头掺了孟婆汤，够放倒八百个东瀛恶鬼。"
燕赤霞盯着人皮帆直咽口水："这、这船靠谱吗？"
"放心~"孟婆拍拍船身，"龙骨是雷击木，船板是枉死城的棺材板，动力系统嘛......"她神秘一笑，"烧的是战犯的魂魄。"
突然，船尾传来"哗啦"一声巨响。众人转头看去，只见海面隆起个巨大的水包，一条足有百米长的青色龙尾破水而出，又迅速没入海中。
"那是......"陈默的龙瞳微微收缩。
"咱的护航编队。"孟婆得意地眨眨眼，"东海龙王的三太子，改革开放后第一个考取阴间公务员的龙族。"
众人登船后，古船发出沉闷的轰鸣，缓缓驶入浓雾。船刚离岸，码头的景象就诡异地扭曲起来——现代化的吊车和集装箱变成了明清时期的木栈道，远处陆家嘴的高楼大厦更是化作一片荒滩。
"阴阳界重叠带。"林小婉的机械手指轻点太阳穴，电子眼记录着空间变化，"我们正在进入'间界'，这是......"
她的分析被突如其来的颠簸打断。整艘船猛地倾斜，甲板上的棺材板发出不堪重负的"吱嘎"声。雾墙突然被撕裂，露出外面可怕的景象——
海水变成了血红色，无数残缺的肢体在浪涛中沉浮。更骇人的是，水下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城市废墟，倒塌的牌坊上"金陵"二字依稀可辨。
"南京大屠杀的怨灵海......"孟婆难得露出严肃表情，"抓紧栏杆！别跟水里的东西对视！"
话音刚落，一只泡得发白的手突然扒住船舷。那手上还戴着锈蚀的日军手环，手环上刻着"武运长久"四个字。紧接着，密密麻麻的惨白手臂从血海中伸出，疯狂地抓挠船身。
"妈的！"燕赤霞抄起桃木剑就往手上砍，"阴魂不散是吧！"
陈默的龙翼猛然展开，应龙精魂在血脉中沸腾。他正要出手，船底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。整片血海剧烈震荡，那些惨白手臂如遭雷击，纷纷缩回水中。
三太子的青龙真身从船下游过，金黄的龙瞳冷冷扫过水下废墟。所过之处，血水竟渐渐澄清，水下的残肢断臂化作点点金光升空。
"那是......"陈默看到金光中浮现出许多穿民国服饰的身影，他们朝着船只郑重行礼，然后消散在夜空。
"三十万冤魂的谢意。"孟婆擦了擦眼角，"他们等这一刻太久了。"
船终于驶出血海，前方出现一片诡异的平静水域。月光下，海水呈现出墨蓝色，水面平滑如镜，倒映出的却不是天空，而是一片古老的战场——
黄帝与蚩尤的军队正在厮杀，应龙与风伯雨师战作一团。最震撼的是战场中央，九条青铜锁链从云层垂下，锁着一头八首八尾的巨蛇！
"龙三角的记忆投影。"林小婉的数据库疯狂弹出提示，"检测到上古时期的时空裂隙！"
突然，投影中的八岐大蛇同时抬起八个头，十六只血红的眼睛齐刷刷看向船只！陈默手中的钥匙剧烈震颤，父亲的信突然从口袋里飞出，在半空中自燃。火焰组成的文字浮现：
"记住，八岐不是蛇......是龙！"
船身猛地一沉。墨蓝的水面突然隆起九个巨大的水包，八个蛇头破水而出，每个都有卡车大小，猩红的蛇信子几乎舔到甲板！
"不对啊......"燕赤霞脸色惨白，"八岐大蛇怎么有九个......"
他的话卡在喉咙里。因为第九个"水包"里探出的，赫然是一颗布满青鳞的——龙头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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