角落里,一位抱着婴儿的妇人正轻声哄着哭闹的孩子,可那孩子或许是被这糟糕的环境折磨得难受,哭声愈发凄厉。旁边一位老者剧烈地咳嗽着,在这弥漫着病菌的空气中,每一声咳嗽都像是生命在艰难挣扎。宁莞皱紧眉头,心中一阵不忍,但她也不是圣母,不是见人可怜就买的。
宁莞强忍着刺鼻的恶臭,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“川”字,尽管心中满是不忍,但她深知自己不能仅凭怜悯做决定。她目光坚定地穿梭在人群中,眼睛快速扫过每一个人,寻找着实用的、拖家带口的仆人。
在伢行的一侧,她看到了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半大孩子。男人身材壮实,虽然衣衫破旧,但难掩身上的力气,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紧实,一看就是长期劳作之人。女人面容和善,眼神中透着质朴与勤劳,手中正仔细地缝补着孩子衣服上的破洞,动作娴熟利落。两个孩子,大的是个男孩,约摸十三四岁,眼神机灵,正好奇又紧张地观察着周围;小的是女孩,依偎在母亲身边,眼神中带着一丝怯意。
宁莞走上前去,开口问道:“你们都会做些什么?”男人赶忙站起身,恭敬地回答:“姑娘,我有力气,种地、搬抬重物都在行,家里的农活从不含糊。”女人也放下手中针线,说道:“我擅长洗衣做饭,操持家务,还会裁剪缝补,家里家外都能料理好。这小子(指男孩)也能帮着打下手,学东西快。”
宁莞微微点头,又看向那男孩:“你呢,除了帮着打下手,还会些什么?”男孩挠挠头,有些腼腆地说:“姑娘,我识字,会打算盘,之前在村里学堂念过几年书。”宁莞眼睛一亮,觉得这一家人各有所长,颇为实用。
这时,不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,瞬间吸引了宁莞的注意力。原来是一个孤身的年轻人,正与伢行的伙计面红耳赤地争吵着。那年轻人身材单薄,身形在破旧的衣衫下显得愈发羸弱,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毫不妥协的倔强。
只听年轻人愤怒地说道:“我自幼习文练武,虽说家道中落,被迫卖身,但也绝非你们随意定价的货物!这价格,我断不能接受!”伢行伙计一脸不耐烦,轻蔑地回应:“就你?还习文练武,少在这吹嘘了。这伢行里像你这样的多了去了,不卖就滚,别在这耽误生意!”
宁莞心中一动,停下了正要离开的脚步。她细细打量起这个年轻人,只见他虽面容憔悴,却难掩眉宇间的英气,举手投足间隐隐有着不凡的气度。而且,在这充斥着怯懦与麻木的伢行里,他的这份倔强和不甘显得尤为突出。
宁莞走上前去,那年轻人见有人靠近,目光立刻投了过来,眼中满是警惕。宁莞轻声问道:“你既说自己习文练武,可有些什么本事,说来听听?”年轻人微微一愣,随即挺直了腰板,说道:“姑娘,在下冯万里,熟读四书五经,诗词歌赋也略通一二。至于武艺,寻常三五人近不了我身。我本想投身仕途,奈何命运弄人……”
宁莞看着年轻人,眼中流露出一丝探寻,轻声说道:“看你谈吐不凡,又有武艺在身,怎会落到如此田地,不妨与我讲讲。”年轻人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无奈,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:“姑娘有所不知,我本出生在一个书香世家,家中世代为官,家教甚严。自幼,父亲便请了名师教导我习文练武,期望我能考取功名,光宗耀祖。”
“前些年,父亲在朝中为官,刚正不阿,却因此得罪了朝中权贵。那权贵暗中勾结,罗织罪名陷害父亲,说他贪污受贿,意图谋反。父亲生性耿直,怎会做此等事,可那昏聩的上司却听信谗言,将父亲下了大狱。母亲受不了这等打击,一病不起,不久便撒手人寰。”年轻人说着,声音微微颤抖,拳头不自觉地握紧。
“为了给父亲申冤,我变卖了家中所有能变卖的财物,上下打点,可那些官员却只知收受贿赂,对真相充耳不闻。最终,父亲含冤而死,家中也彻底败落。我虽侥幸逃脱,却也因此身无分文,四处漂泊。这些时日,我尝尽了人间冷暖,为了能活下去,也为了有朝一日能为父亲洗清冤屈,才不得已来到这伢行卖身。”年轻人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,那是对正义的执着和对家族的责任。
宁莞听着他的讲述,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同情与敬佩。同情他的遭遇,敬佩他在如此困境下仍未放弃。心中暗自思忖,自己府上正缺这样有些才学又能防身的人,若加以培养,说不定能成为得力助手,也或许能助他实现为父申冤的心愿。思索片刻后,她转头对伢行伙计说:“他的身契,我要了,按他说的价格。”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感激,对着宁莞抱拳深深一揖:“多谢姑娘!大恩大德,在下没齿难忘!”
解决完年轻人的事,宁莞继续在伢行里寻觅。在一个角落里,她发现了一个小丫头。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,生得眉清目秀,眼神灵动,正安静地坐在那里,手中拿着一根树枝,在地上随意画着什么。宁莞走近,蹲下身子问道:“小姑娘,你叫什么呀?愿意跟我回府做丫鬟吗?”小丫头抬起头,清澈的眼睛看着宁莞,脆生生地回答:“我叫巧儿,愿意的,姐姐。”宁莞看着她乖巧的模样,心中欢喜,对陆霄说道:“我把这小丫头也买下吧。”陆霄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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