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格拉姆的指节在剑柄上泛白，王室庭院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气。
这味道让他想起许久以前和妹妹在王室花园练剑的午后，那时穆利提尔小小的银甲上总会别着一朵晨露未曦的小花。
"蕾娜拉大人正在路上。"
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"倒是你，希恩斯城的生活还适应吗？"
穆利提尔的大剑轻轻发出蜂鸣，她看着穆格拉姆后退了半步，剑尖在地面划出冰晶轨迹。
"装模作样。"
卡利亚城镇的现状让穆利提尔难以接受，明明在不久前双月骑士口中的卡利亚不是这般血腥暴力的。
菈妮坐在不远处的凉亭里，品着刚刚让月光大剑褪色者取出来的葡萄酒。
她在安静的等待母亲，现在的卡利亚千疮百孔，都是她们二人心不齐的缘故。
城内人人自危，再这样她害怕整个卡利亚会失去民心。
又等了一小会儿，满月女王才走进庭院，她看着早早在凉亭里喝葡萄酒的女儿有些惊讶。
“我看起来是晚到了，你到了多久？”
“我也刚刚到，母亲。”
阳光在蕾娜菈的银冠上散落，她缓缓坐下，拼命想把对面的菈妮当做政敌来看待，可脑海里映出的却是菈妮幼时攥着她裙角学步的画面。
“母亲？”菈妮看着满月女王揉着鼻梁疑惑问道。
"没什么，总是觉得你现在还小，喝酒还太早了。"
菈妮的指尖凝结出半透明的星露，露珠里沉浮着她们母女二人曾在月之祭坛共植的蓝色小蔷薇。
“既然如此，那我就听母亲的。”
她把酒杯放到一边。
满月女王没想到女儿会如此听话，她也放柔了语气。
“菈妮，你长大了，有自己的想法了。但有些事并非简单就能解决。”
穆利提尔在一旁握紧剑柄，她紧张的时候和她的哥哥一样喜欢把指节按到发白，眼神不满地在母女二人身上流转。
“菈妮大人，蕾拉娜大人。”
她上前一步。
“双月骑士希望你们二位能对于卡利亚未来好好谈一谈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。”
满月女王不满的看了穆利提尔一眼。
穆格拉姆急忙挡住满月女王看着妹妹的视线。
“穆利提尔常年随双月骑士大人在外征战，我想很多礼节都多有欠缺。”
满月女王的视线转移到卡利亚首席骑士身上，她嗅到了穆格拉姆身上的惊慌。
“镇定，卡利亚骑士从来不失体面。”
随后又对穆利提尔说道。
“说说吧，我那妹妹怎么说的？”
穆利提尔一只手按在哥哥脸上，把他推到一边。
她不卑不亢的走上前去，对着菈妮和蕾娜拉行了一礼。
“双月骑士大人希望满月和暗月能够共治卡利亚，重现卡利亚光辉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态执拗的争斗下去。”
穆格拉姆轻轻拉着穆利提尔的骑士衣摆。
“双月骑士大人说了，要是满月女王和暗月公主做不到，就她自己来做！”
庭院的四人呼吸一滞，褪色者和穆格拉姆对视一眼，悄悄看向自己侍奉的女王。
凉风呼啸而起，带着北方的一丝凉意。
“嘶…”
菈妮是人偶躯体，看不出表情的具体变化，但她握紧的四只手让月光大剑褪色者知道她现在很生气。
穆格拉姆看着满月女王青筋暴起的额头，似乎听到了女王咬牙切齿的咯咯声。
她们瞪着穆利提尔，后者却丝毫不避，直视着回应着她们的杀气。
“别闹了！”穆格拉姆又赶紧用力拉了拉穆利提尔的衣摆，他贴在妹妹耳边说道。
“你在说什么？这是骑士该说的话吗？”
穆利提尔夺过衣摆，远离哥哥几步，一本正经道。
“君子自重。”
阳光蕾娜菈的银冠上流转片刻，她看着女儿推开的酒杯在石桌上凝出一圈气愤的霜纹。
穆利提尔腰间的双月纹章开始微微发烫，她却毫无反应。
"看来我那位小姨连见面礼都充满火药味。"
菈妮用第四只手按住身边褪色者身上震颤的月光大剑，冰蓝瞳孔扫过穆利提尔铠甲上新增的纹章，那是双月骑士直属近卫才被允许烙上的魔法徽记。
穆格拉姆的喉结再次滚动，他注意到妹妹大剑的吞口处缠着卡利亚禁用的起源派丝绦。
这些细节像冰锥刺进卡利亚首席骑士的脊背，他终于想起来今早替代罗蕾塔巡视时，岗哨好像都换成了的陌生面孔，他们的肩膀处的纹章…
穆格拉姆不敢细想，近来他已经被派系斗争搞得焦头烂额。
"双月骑士大人托我带话，并非我的本意。"
穆利提尔放下大剑，半跪在两位女王面前。
蕾娜菈的法杖重重顿地，满月光辉将地面照耀出蓝色光芒：
"告诉蕾拉娜，她若敢在卡利亚王室内动手脚..."
"蕾娜拉大人误会了。"
穆利提尔摇摇头。
"这只是证明双月骑士已经掌握让在任何地方生存的技术，当然也包括在卡利亚的缝隙里。"
庭院突然陷入死寂。
褪色者数着菈妮四只手掌开合的次数，他看见王城外围塔楼飘起数道双月旗。
"看来你们把梅瑟莫军队也带来了？"
菈妮的冷笑声像冰晶碎裂。她故意露出被人偶的手腕，裂缝里渗出星芒般的物质：
"告诉小姨，暗月不在乎土壤里开什么花，只关心月光照耀何处。"
穆利提尔突然按住哥哥的肩甲，穆格拉姆这才惊觉自己的佩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几寸。
"今夜应该月色澄明，没事。"
蕾娜菈突然伸手触碰女儿开裂的关节，满月魔力暂时封住裂缝，
穆格拉姆倒退半步，铠甲下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地闪烁。双月骑士的威胁如同他剑柄滑落的冷汗，在石板上晕染成微小的失败图腾，这是他的失职，把罗蕾塔软禁在赏月地简直是一大败笔。
"请转告蕾拉娜小姨。若要谈月光共辉，先把她藏在卡利亚里的双月镜撤走。"
“菈妮大人，您现在没有谈条件的选项，双月共治不是请求。”
穆利提尔冷静的说道，这场没有硝烟的威胁悄然划下休止符。
穆格拉姆和月光大剑褪色者闻到了风里新增的铁锈味——那是潜入城内的双月军团正在拔剑出鞘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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