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愣了几秒,脑袋里"轰"一下,像被雷劈了似的。妈的,原来问题出在这儿!怪不得这么多天一直输得惨,感情是这个坑。
那晚我失眠了,抱着薄被窝在又冷又硬的床上翻来覆去。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:老妈去世,老爹不知去向,表叔被抓,兄弟分散,一个人跑到天南海北...这几年就像碎了一地的镜子,找不到完整的自己。
最开始学赌术为啥?是为了找爹,还是为了混口饭吃?为啥从北方跑到南方?为啥忍受老头子的打骂折磨?
想着想着,一团乱麻渐渐清晰。寻父、报仇、求艺、兄弟情义...这些散落的碎片,在这一刻突然串联起来,变成一条明确的路。
这条路,从黄河到珠江,从兰州拉面馆到广州茶楼,是命运给我安排的必经之路。路上有泥泞、荆棘和陷阱,但正是这些苦难铸就了我如今的韧性。
次日鸡叫时分,老头子又来敲门,见我早就起来洗漱完毕,正盘腿坐床上冥想,眉头一扬:"想通啦?"
"通了。"我站起身,腰挺得笔直,"师父,我准备好了。"
训练方法变了。老头子不再光讲技巧,而是带我回顾过去,梳理心结,疏通气脉。
"心虚,招再多都无用。"他递给我一个缺了口的瓷碗,"每日清早起身,对住呢碗水练半个钟。能让水一直保持镜面,心,就算定咗。"
从那天起,每天天不亮就起,盘腿打坐,双手捧着碗水,练习稳住心神不起波澜。刚开始废得很,手抖得像筛糠,水洒得满裤子都是,没三分钟碗里就见底了。但日复一日,水面的波纹越来越小,直到完全平静。
"练功冇捷径。"老头子总念叨,"捷径全系假嘅。真正笃手,一招破万招。功夫唔在手,在心。"
就这么练了十来天,老头子突然通知我参加"气场大比"。这是松鹤庄季度大比,专门刺激弟子们精进武艺。
"你对手系钟长林。"老头子说完转身走了,连个解释都没有。
钟长林,松鹤庄排名第三的高手,仅次于陈明和李问天,外号"铁面判官",脸黑得像锅底,从来没人见他笑过。四十多岁,瘦得跟竹竿似的,一双三角眼绿得发亮,盯着人看让人心里发毛。去年他把一个富豪客人在牌桌上整崩溃了。
比赛头天晚上,我心里打鼓,在院子里来回走,脑袋里翻来覆去演练战法。突然,墙根下闪出个人影,吓我一跳。定睛一看,是小蝶,鬼鬼祟祟地冲我招手。
"林师兄,过来过来。"小蝶神神秘秘地,左顾右盼。
我走过去蹲下:"大晚上不睡觉,干啥呢?"
"明天你同钟师兄对练,小心佢嘅'鬼见愁'。"小蝶压低声音,"佢最钟意用眼神吓人,一陷入佢目光,你个心就乱,一乱就输。"
"多谢提醒。"我点点头,心里有了点底。
第二天一早,比试如期举行。地点在内院的静室,参赛人和老头子才能进去。我和钟长林分坐两张蒲团上,中间一张矮桌,桌上点着根红蜡烛。
"规矩好简单。"老头子站旁边,眼神古怪,"边个能用气场吹熄支蜡烛,边个就赢。注意,唔准用口吹,只能靠气场。"
钟长林面无表情,三角眼直勾勾地盯着我。我吓一激灵,想起小蝶的提醒,赶紧避开他的目光,把注意力集中在蜡烛上。
"开始。"
钟长林的气场立刻扑面而来,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压过来。沉重得让人喘不上气,连胸口都发闷。烛火开始摇晃,明显受到他气场的影响,向我这边倾斜。
我拼命调整呼吸,试图抵抗,但效果不大。那烛火在风中摇曳,看样子随时会灭。眼看大势已去,脑子里突然闪过表叔当年教我的"心眼"绝技。
"心眼"是十二关的第一关,其实就是一种高度专注的状态,集中全副心神于一点,排除杂念。我闭上眼,脑子里只剩那一点火光,感受它的温度,它的跳动,它的本质。
奇了怪了,闭上眼睛后,周围反而清晰起来。钟长林的气场依然存在,但不再那么压人。我的呼吸慢慢平稳,心跳放缓,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到胸口,再到咽喉,最后汇聚成一股气流。
睁开眼,只见蜡烛火苗向钟师兄那边倾斜,渐渐黯淡,最后"啪"地一声,熄了。
静室里鸦雀无声。钟长林目瞪口呆,好像见了鬼,脸憋得通红。老头子也楞了一下,随即咳嗽一声:"钟长林败,林天锋胜。"
从静室出来,消息已经传遍全庄。师兄弟们看我的眼神都变了,目光里多了几分诧异和不情愿的尊重。这段时间的受气包形象一瞬间改变了。
陈明站在长廊尽头,见我出来,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来,转身走了。这家伙神情冷得出奇,显然这场胜利惹毛了他。
"表现唔错。"老头子拍拍我肩膀,第一次夸我,"心定了,路就对了。"
晚上回屋,我把床板下的黑桃A掏出来,仔细看了看,又用布包好,藏到更隐蔽的地方。今天赢了一场,不过是个开始。真正的硬仗,还在后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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