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雪苦恼地说道:“其实我和你姑父都不想你再升官了。哎,这次可能真拦不住了,16岁的科长,说出去能吓死人。你小子以后给我低调点,别成了别人的靶子。”
陈朝阳嬉皮笑脸地说道:“大姑,你放心吧,我知道自己就是当官,也是个虚职,我就是喜欢虚荣,喜欢听别人夸我。”
陈雪莞尔一笑,是呀,陈朝阳今天才刚满十六岁,还是小孩子心性,自己还是别对他太苛刻了。
一个小时后,刘洪涛带人回来了,不但起获了全部的赃款,还将张倬及其窝藏赃款的母亲,一起抓了回来。陈雪和刘洪涛连夜审问,才知道这个张倬年轻时,居然还参加过青帮和三青团,在解放初期,伪造了证件,混进了队伍里,还进了外贸部。
张倬对自己的犯罪事实,供认不讳,交代了整个犯罪过程。这家伙从几年前,就开始密谋犯罪,他不但利用在公安部礼堂观影的机会,临摹舞台两侧悬挂的领导的题词,又耗时数月,每日下班后,这家伙就专注地用钢笔,在报纸上反复练习,最终达到了几可乱真的相似度。这起案件不仅是一桩刑事犯罪,后来更成为新中国法治进程中的标志性事件。
张倬选择的时机十分准确,在银行领导集体外出开会,仅剩值班人员时,伪造“急件”要求“七点前送达”,并冒充领导办公室电话催办,彻底打消银行疑虑;在内容合理性设计上,他借口“西藏活佛讲经会需修缮寺庙”,援引真实政策背景;要求“旧钞”规避冠号追踪,“拾元票包装美观”符合外事活动逻辑。
只是这家伙毕竟不是专业罪犯,在很多细节上,做得太糙了。最可笑的是,他居然连个假名都懒得起,直接用了自己的曾用名。应该这么说,这家伙是个不错的战略家,很有想法,制定的计划逻辑也很严密。但他却是个拙劣的战术执行者,具体实施起来,漏洞百出,典型一个“赵括”。
陈雪迅速在当天凌晨,就完成了案件侦破的报告。第二天一大早,就直接向部里汇报:京城银行的特大诈骗案,仅仅一晚上,就成功告破。这下连部长都惊动了,亲自带着陈雪去了海里,向有关领导做了案情汇报,得到了领导们的高度赞赏,公安部算是在领导面前,露了一个大脸。
陈朝阳此时正在家里呼呼大睡呢,窗下趴着嘟嘟,孩子们都被老头和老太太带到了三叔家,生怕吵到了大孙子睡觉。陈朝阳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两点,直到自己被尿憋醒了。
撒过尿后,陈朝阳才觉得肚子饿得厉害,他在空间里随便找了一个馒头,又拿出一盘卤肉,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,对付着吃了一口,卤肉他只吃了两块,剩下的都跑到了嘟嘟的嘴里。陈朝阳叹了口气,自己实在抵挡不住嘟嘟看着他的,那双无比真诚眼神。小家伙也学会了拿捏他,想吃东西的时候,两只小爪往他膝盖上一搭,就是盯着他看。
吃过饭后,陈朝阳躺在椅子上,又睡了过去。直到小军放学回来,陈朝阳才醒了过来。他将小军派去三叔家,将奶奶和爷爷都接回家。小军刚离开不久,陈雪就来到了家里,她两眼有些发红,精神头却十分不错,”“陈朝阳急忙将自己的座位让给大姑,问道:“大姑,你一直到现在都没睡?”
陈雪端起尝尝的凉茶,一口气喝干,抹了一下嘴巴,说道:“刚刚汇报完案情,朝阳,领导对我们的工作十分满意,提高了高度的表扬。尤其是听说是你将整个案情梳理清楚后,领导十分吃惊,我也将你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,都对领导做了汇报,领导说了四个字:后继有人。朝阳,你知道这话的分量吧?比那些大而空的表扬,强上一万倍。”
陈朝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,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字的分量,前面的江山,是老一辈革命家抛头颅洒热血,用无数先烈的生命换来的,而领导话里的意思,就是这江山要交到像陈朝阳这样的后辈人的手里。
陈朝阳自己却知道自己可不是那块材料,他所做的一切,都建立在他是个挂逼的基础上,离开这些,他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员,比起将来的那些真正的精英,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。
想清楚了这些,陈朝阳严肃地说道:“大姑,我这几次都是运气好,不是我自己有多高明。而且我对政治完全没有兴趣,所以,你和姑父也不要想着让我踏入仕途,我还是做我的闲云野鹤就挺好,我不要求进步了。”
陈雪目光灼灼地看着侄子,陈朝阳也不甘示弱地看着陈雪。半晌后,陈雪长叹一声:“这番话出去了不要说,将来的事情交给时间吧。大姑知道你的心思,不会去逼你。但这次就算是你不想进步也不可能了,部里已经研究决定:我们专案组记集体一等功,你荣获个人一等功,晋升一级。会上我是反对了,但没用,这次部里在中央那里可是露了大脸。”
陈朝阳笑道:“这岂不是说,我成了科长了?以后跟我们科长就是平级了?”
陈雪笑道:“你高兴个屁,我跟刘洪涛说了,你还是个虚职,依然要归人家管理。”
“那也光荣啊,嘿嘿,我们科里那几个跟我作对的家伙,见了我还不得老老实实的。明天我就去向他们显摆去,让他们对着我敬礼。”
这时,陈老头和陈老太带着妹妹和小军回来了,陈老太一进门,就径直奔向大孙子,问道:“大孙子,你昨天是不是累坏了?现在饿不饿?奶奶去给你做点吃的吧?”
陈雪在旁边敲了敲躺椅的扶手,笑道:“娘,你闺女在这儿呢,这个臭小子好歹还睡了一上午,我一直到现在,都还没休息一分钟呢,你咋不问问我呢?”
陈老太笑道:“你都多大的人了,还跟我大孙子争宠?也不害羞?行了,闺女,你饿不饿?如果饿了,就去厨房看看,昨天剩下的菜,还在呢。”
陈朝阳听了奶奶的话,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这老太太,把双标做得绝对干脆,不带一点含糊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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