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郭剑云的解释,谷禾完全相信,他说:“这个海族公主就是让人难以捉摸,我在上京听人说,三河城城主把海族公主送来时,宏院长非常喜欢。他命令驯兽师尽快驯服,谁知道驯兽师竟然被海族公主给咬死了。宏院长跟我年龄差不多,才五十出头,正年富力强,性格又霸道强势,等不及开始用强。海族公主看着挺瘦,力气却很大。她挣脱束缚,推开宏院长跳进水里。宏院长应该没想到事情会这样,被吓得不轻,没多长时间就病倒了,到现在虽然还没死,半边身子不能动和死也差不了多少。你想想,她要是有一点点脑子,做宏院长的女人,不比做个什么野人强一百倍。最近几十年,宏院长是最年轻,最有干劲的一个院长,现在这样我都替他感觉可惜。”
东郭剑云清楚谷禾不知道海族公主的高贵,正回想她的出身,她的坚强和智慧,今天在那间屋子里发生的事情又涌上心头。他心说,剑儿的母亲作为一个富家小女孩,十二岁时离开衣食无忧的家庭,离开繁华的京都,被掠匪捉住时最多也就十三四岁。除像其他仕女一样,她还能怎么办。冒着被抓的风险,自动脱离仕女团足以证明她的精神可嘉,嫁给剑儿的父亲,不怕贫困,不畏清苦,生养剑儿和妹妹同样证明她渴望自由的品德。这样的女性不配做自己的母亲,这个世界上还有谁配。自己意志不够坚定,遇到困难总想着躺平、放弃,又有什么资格做她的儿子。
谷禾正想继续讲讲宏院长,话到嘴边又意识到自己错了。自己是谷仓海的随身管家,怎么能一个劲地宣传锦衣派。他想起在自己心里放半天,犹如一个石头那么重的疑问:“那魔鬼一个照面就把悍不畏死的高地人杀得丢盔弃甲,见你怎么怕成这样?”
东郭剑云只好把跟谷学士和九匠说过的话,再说一遍。
“他能打伤你吗?”
“当然可以。他只要不用魔法,还能杀死我。不过他伤得太厉害,我只要靠近他,他自己就能疼死。”
“这样说,其他人也能对你造成伤害?”
“当然,嘿嘿嘿……”东郭剑云说,“要不然谷学士怎么把我的宝贝切下来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谷禾看看窗外的天色,说,“睡吧!说不定明天一早,大将军就会派人来找你。”
“好的,您也睡吧!”
这一夜东郭剑云睡得非常香甜,他还梦见翟玲玲,梦见跟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。等睡醒才发现自己的裤子湿一片。他吓坏了,急忙跳起来,正心想该怎么给谷禾解释,又发现谷禾根本不在房间里。
正感觉太好了。
谷禾拎着一身衣服在这时走进来,说:“把你的衣服换下来,都是泥,还有些臭。”
东郭剑云一边心说,当真想什么,来什么,一边左右观看。
这间房子不大,只有一张床,一把椅子,一段粗木桩,几个挂着衣服的铜钩子,一盏吊在房中央的油灯。
谷禾知道他在找什么,说:“我床下有便盆,你自己解决过后清理干净就行。”
他说完退出屋子,还贴心地关上木门。
东郭剑云心想,他真是一个好人。
他换好衣服,倒过便盆,正打算去清洗衣服。
谷禾回来说:“东家让我先带你去吃饭,然后再给你腾一间房。新的食人族工匠到来之前,你先留在这里。”
他只好放下衣服,说:“好的。”
不一会他们经过草房,绕过土坑,来到摆着两列餐桌的草棚旁边,谷禾说:“这座大营经常被西厢军夺走,不比临湖县。除去你昨天喝酒的那座宫殿,只剩下大人和将军们吃饭的餐厅是在房子里,其他食堂都是这样的草棚。现在还好过一点,到冬天饭菜吃到一半,就凉了。”
东郭剑云倒是不在乎环境好不好,还心想只要能让自己尽快认识这个世界,能让剑儿平安长大,这样的环境挺好。再说,这棚子怎么也比老厢奴驾驶的马车好上很多。他低声说:“没什么,我还感觉在这里吃饭,比昨天的宫殿强多了。”
“你说得对。昨天东家也是在这里吃的晚饭。”
他们说完接着向前走。
这个草棚,东西有四根木桩,南北有十二根立柱。它和其他的房子一样,都是东西两侧低,中间一条两头上翘的长屋脊。屋脊的正下方是过道,过道两侧是桌椅。北半段是厨房和餐台,南半段的餐桌旁坐满和他们一样身穿灰衣服的司工或侍卫。
他们从草棚东边走到架在火炉上的大锅旁,每人端一碗红菜瓜炒肉,拿上两个二合一谷面大馒头,又领一碗稀粥。
他们端着饭菜正发愁坐在哪里,刚好有四个年轻人吃完离开,他们走过去坐下。
刚吃到一半,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司工从他们身边经过。
过道西边的一位中年人问:“大鸟,河中镇的船姑漂亮吧?”
那年轻人停下脚步,说:“有个屁的船姑。我舍不得住旅店,月姥姥庙晚上又不让进,我只好睡在庙门口。一会过来几个湖匪要查看我的名牌,一会又过来几个湖匪询问我到河中镇要干什么?查得比临湖县的官兵还紧。我说来游玩,他们不信,非要带我去见他们师爷。我只好告诉他们,我听说这里的船姑和仕女团一样有名,跑来看看。他们竟然把我放了,还说,自从黄头领管理雁鸣湖,这里就没有接客的船姑了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
刚刚问话的中年人笑个不停。
谷禾等那个年轻人走向餐台,才低声说:“他说的黄头领,叫黄安定,是一个很有才干的好人。他十八岁考进学士院,二十二岁成为临湖县县长。只用六年便让临湖县人口增加三成不说,粮食产量还翻一翻。后来进入雁鸣湖,周边三个县几次围剿都无功而返。阵亡的官兵不计其数,湖阳县前县长都在湖里战死了。”
“您是说。”东郭剑云也低声问,“湖匪头领原来是临湖县的县长?”
谷禾还没有回答,那个叫大鸟的年轻人端着菜饭,坐在东郭剑云身边,喝一口稀饭,自顾自地说:“河中镇虽然没有船姑,也非常值得一去。集市上来自食人族的时间管理器,河湖里的水产,厢南山的野货,高地族的牛羊,牧马族的良驹,除奴隶可以说是应有尽有。特别是集市中间的说书人,非常有意思。我要不是听得太久,也不会耽误回来的时间。我还发现那里的人不像其他地方,什么东西都仿佛不要钱般一筐筐,一篓篓地买。”
西边的中年人站起来要走,走到中间又接一句:“他们都是湖匪,不纳粮,不缴税。花钱当然不知道心疼。你可以放心,周边的郡县一定会把他们彻底剿灭,要不然四周的农夫还不都跑进湖里做亡命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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