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议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，张援将第三杯黑咖啡一饮而尽，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时，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流正好跳转到关键页面。虚拟偶像"星瞳"的测试数据在投影仪上投出幽蓝的光，映得她眼下青影愈发明显。
"用户停留时长比预期高出20%，但转化率..."技术总监陆子铭的汇报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打断。
张援瞥见屏幕上跳动的"赵明远"三个字，指尖在接听键上方悬停两秒，划向拒接方向。手机刚安静下来，一条彩信紧接着闯入视线——那是张模糊的财务报表照片，右下角"明远商贸"的公章在像素颗粒间若隐若现。
"会议暂停十分钟。"她抓起西装外套时碰倒了咖啡杯，深褐液体在会议纪要上洇开成狰狞的爪痕。
消防通道的感应灯随着脚步声次第亮起，张援在转角处拨通了一个尘封三年的号码。当听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，她下意识攥紧了楼梯扶手，金属栏杆的凉意透过掌心刺进血脉。
"阿援，这份2012年的暗账足够让顾氏吃个反垄断诉讼。"赵明远的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笑意，"明早十点，香樟公馆8号楼。"
通话结束的忙音里，张援盯着彩信里那行被红笔圈出的"顾氏集团技术服务费"。记忆碎片突然翻涌——前世正是这笔虚构的支出，成为顾寒峰被董事会弹劾的导火索。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在她眼底投下跳动的红光，像某种危险的警示。
回到会议室时，她直接关掉了虚拟偶像的演示界面。"陆总监，我需要你查三个数据节点。"钢笔尖在便签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，"2012年第三季度顾氏云服务的API调用量，同期银联通道的异常交易记录，还有..."她停顿半秒，"赵家名下所有壳公司的股权穿透图。"
天光微亮时，张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苏醒。陆子铭发来的邮件附件里，三组数据像手术刀般精准剖开了赵明远的谎言——顾氏当年提供的技术服务真实存在，只是被赵家通过离岸公司吃掉了差价。她将U盘塞进西装内袋时，金属外壳贴着心口发烫。
香樟公馆的银杏叶正从金黄转向枯褐。张援在8号楼前停下脚步，大理石喷泉的水珠溅在她鞋尖上。透过茶色墨镜，她看见赵明远在二楼露台摆弄紫砂茶具，身后站着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其中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正是在董事会上指控过顾寒峰的刘董事。
"看来我们的星瞳小姐比真人更有魅力？"赵明远斟茶时腕表折射出冷光，"听说昨晚你的AI主播同时在线破了五十万。"
张援从内袋抽出U盘放在茶海上，紫檀木纹托着那点银光。"2012年9月18日，你通过维京群岛的晨星投资，转走了本该支付给顾氏的280万技术服务费。"她看着对方瞳孔骤缩，"有趣的是，当天顾氏云服务的API调用量峰值正好对应银联那笔异常交易。"
金丝眼镜突然咳嗽起来，茶水泼湿了西装前襟。赵明远捏着茶壶的手指关节泛白，却突然笑出声："你以为这些能威胁到我？"他推过来一个牛皮纸袋，"不如看看这个。"
照片滑落在玻璃茶几上，赫然是上周张援与顾寒峰在私人会所握手的画面。角度刁钻的镜头让简单的商务会面看起来像密谋，背景里那份新加坡项目的文件袋被特意对焦。
"真遗憾。"张援用指尖将照片推回去，"你居然不知道那家会所的老板是沈玉娇的堂哥。"她看见赵明远额角暴起的青筋，知道自己猜中了这对塑料联盟的裂痕。
离开时银杏叶正落在她肩头，张援没有拂去。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顾寒峰发来的简讯只有六个字："车库B2，黑色奔驰。"
地下车库的感应灯坏了两盏，张援在明暗交界处停下脚步。十米外的奔驰车窗降下半寸，露出顾寒峰线条分明的侧脸。她突然想起前世那个雨夜，这个男人也是这样沉默地等她走近，然后递来一把伞——尽管那时她刚在董事会上指证他财务造假。
"刘董事手里有份东西你会感兴趣。"坐进车里时，皮革座椅带着未散尽的雪松气息，张援将U盘放在档位槽，"赵家这些年通过顾氏洗钱的完整链条。"
顾寒峰修长的手指划过触摸屏，车载显示器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。当看到某个节点时，他忽然按下暂停键："这个收款方..."
"陈宇轩控股的壳公司。"张援接过他的话，"所以你明白为什么陈氏电商总能拿到最低价的品牌授权了？"她注视着顾寒峰骤然冷峻的眉眼，想起前世这三方势力如何将自己逼至绝境。空调出风口的暖风拂过她后颈，却驱不散脊椎窜上的寒意。
"下周的互联网峰会，陈宇轩会宣布融资消息。"顾寒峰关掉显示屏，声音像淬了冰，"看来我们该送他份贺礼。"
驶出车库时朝阳正刺破云层，张援降下车窗让冷风灌进来。她摸到西装内袋里另一只U盘——那里面存着比给顾寒峰的更完整的证据链，包括赵明远如何与沈家合谋做空她前世创办的公司。后视镜里，香樟公馆的金色门牌在晨光中渐渐模糊成一个小点。
手机在此时亮起，陆子铭的新消息带着三个惊叹号："星瞳的代码库被入侵了！对方似乎很熟悉我们的架构！！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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