屏幕上的代码像一条毒蛇般在张援眼前游动。她指尖悬在键盘上方，呼吸随着光标闪烁的节奏逐渐变缓。直播间黑屏后第三十七分钟，她终于在那个看似无害的数据包转发模块里，发现了周慕白植入的三行追踪代码。
"慕白，能解释下这个加密通讯指向的IP吗？"张援将笔记本转向正在啃汉堡的年轻CTO，声音轻得像在讨论天气。
周慕白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番茄酱沾在嘴角。他眯起近视眼凑近屏幕，突然被呛到似的剧烈咳嗽起来。"这...这是测试环境的残留代码吧？"
"测试环境会直连陈宇轩的私人服务器？"张援点击调出IP归属证明，页面加载时主机风扇发出异常的嗡鸣。她想起前世看过的那篇《电商平台数据战争》报道，陈宇轩在采访中得意洋洋提到："我表弟的编程天赋帮了大忙。"
周慕白突然伸手合上笔记本。"学姐，这事我可以解释——"
玻璃门被猛地推开，林小悠抱着快递箱闯进来。"援援！顾氏集团送来的加密硬盘，说是你要的..."她声音戛然而止，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
张援接过硬盘时指尖擦过箱体边缘的冷凝水。这是今早她与顾寒峰在车库短暂碰头时约定的信号——如果调查有发现，就用冷链物流送件。她不动声色地按下桌底警报器，走廊立刻响起火警演练的广播声。
"所有人立即疏散！"周慕白跳起来时撞翻了咖啡杯，褐色液体浸透了张援上周才签的服务器租用合同。他慌乱抽出纸巾，却把咖啡渍抹得更开，就像他此刻扭曲的表情。
张援注视着合同上晕染的"数据主权"条款，突然笑了。"慕白，你记不记得面试时我问过你什么？"
"...
...关于分布式系统的容错机制？"
"我问的是——"她缓缓撕碎被污染的合同，"如果必须在忠诚和利益之间选择，你会怎么办。"
消防铃声掩盖了周慕白后退时椅子刮擦地板的声响。张援看着他仓皇逃向安全通道的背影，从抽屉取出早已准备的备用手机。屏幕上是实时更新的定位地图，红点正朝着城东的创智天地移动——陈宇轩的创业基地所在地。
林小悠倒吸一口凉气："你早就知道？"
"只是怀疑。"张援插入加密硬盘，顾寒峰整理的资料瀑布般在屏幕上展开。当看到周慕白与陈宇轩童年合影时，她瞳孔微微收缩。"现在确定了。"
硬盘里还躺着份意外收获：某投资机构的尽调报告显示，陈宇轩正在秘密收购沈氏集团的坏账资产。张援指尖轻叩桌面，前世记忆与当下线索突然严丝合缝——原来沈玉娇父亲的政商关系，才是陈宇轩价格战背后的资金底气。
"要追吗？"林小悠指着定位地图。
"不，让他传点东西回去。"张援调出虚拟服务器界面，十指翻飞输入伪造的运营数据。当看到自己编造的"日活暴跌30%"报表时，她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。"你说，陈宇轩看到这个会提前发起总攻吗？"
林小悠突然按住她手腕："援援，周慕白参与过核心算法开发..."
"所以我们要感谢他。"张援点开云端控制台，被标记为"慕白修改"的代码段正在自动隔离。"他帮我们验证了动态加密系统的可靠性。"
窗外夕阳将玻璃幕墙染成血色时，张援收到顾寒峰的加密短信：「明晚七点，老地方，带你看场好戏」。她望向创智天地方向渐次亮起的灯火，按下发送键：「记得准备香槟」。
深夜的办公室里，张援对着三台显示器同时工作：左侧是伪装成破产清算的虚假财报，中间是与新团队的视频会议，右侧不断刷新着周慕白电脑的远程监控。当看到对方将伪造数据打包发送时，她接通了视频会议。
"各位，欢迎加入星辰科技的'涅盘计划'。"屏幕里七张面孔在加密通道中略显模糊，但张援记得他们每个人在前世的成就——那个正在推眼镜的瘦高个，五年后将成为AI推荐系统的顶尖专家。
她共享了重新设计的系统架构图："我们要在两周内完成底层代码重构，有问题吗？"
"两周？"有人惊呼，"这相当于重写整个——"
"十天。"角落里穿恐龙睡衣的女生突然开口，"如果采用我的并行编译方案。"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但张援立刻认出这是前世那个因算法专利纠纷跳楼的天才少女。
会议结束时，张援将加密硬盘投入碎纸机。钢齿咬合声中有短信亮起，是顾寒峰发来的监控截图：陈宇轩正带着周慕白走进某私募基金办公室。她回复道：「鱼咬钩了」，然后从保险柜取出尘封已久的黑色笔记本。
翻开泛黄的纸页，2016年9月那页写着：「陈宇轩今日会见神秘投资人，疑为沈家白手套」。当时她只当是普通商业情报，如今看来，命运的齿轮早在那时就开始转动。
张援在新团队群发完最后一份加密文档时，晨光已经爬上窗台。她按下总闸开关，办公区顿时陷入黑暗，只有她桌上的台灯还亮着，像暴风雨中最后的灯塔。
玻璃幕墙映出她疲惫却明亮的眼睛，身后碎纸机吐出最后一缕残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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