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南的手指刚触碰到祭坛中央那块凹陷的符文，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着指尖直冲心脏。他想要抽回手，却发现整条手臂像是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石面上。
"林南！"白小小的惊呼在耳边炸开，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。
祭坛上的藤蔓突然活了过来，蛇一般缠绕上他的手腕。那些暗红色的符文如同燃烧的炭火，在青苔覆盖的石面上亮起妖异的光芒。林南感到天旋地转，眼前的景象如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——
血色的月亮高悬在玄黄山脉上空，将整片天空染成不祥的暗红。林南发现自己站在山巅，脚下是绵延无尽的战场。人族修士的金丹在夜空中炸开璀璨的光华，妖族战士的咆哮震得山石簌簌滚落。
"守住阵眼！"银甲修士的吼声穿透云霄。他手中长剑所指之处，数十道符箓化作火龙扑向对面山头的黑影。
那黑影突然展开遮天蔽日的双翼，月光在漆黑的羽毛上流淌如水银。林南的心脏几乎停跳——那是只比山岳还要庞大的乌鸦，每片羽毛都刻满血色符文。
"妖尊大人！"白小小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，带着林南从未听过的敬畏与哀伤。
乌鸦妖尊的利爪撕开云层，却在即将触及人族阵地时突然转向。林南顺着它的视线看去，浑身血液瞬间凝固——山谷中挤满了瑟瑟发抖的平民，有人族老幼，也有化形不全的小妖。
"停手吧。"妖尊的声音像是千万只乌鸦同时在鸣叫，"这场战争本就不该牵连他们。"
银甲修士的剑锋微微颤抖："妖孽休想——"
话音未落，乌鸦妖尊的胸口突然爆开一团黑光。林南看到有七道锁链从虚空中刺出，贯穿了妖尊的躯体。锁链另一端站着七个模糊人影，他们手中的法器正发出刺耳的嗡鸣。
"快走！"妖尊的羽翼猛然张开到极致，将整片山谷笼罩在阴影之下，"带着妖尊令走！"
林南突然明白了自己看到的是什么——这是千年前封妖之战的记忆碎片！
妖尊的躯体开始膨胀，黑色羽毛上的血符亮得刺眼。银甲修士终于变了脸色："它要自爆妖丹！撤退！快撤——"
世界在刺目的白光中崩塌。
"林南！林南！"
脸颊火辣辣的疼。林南猛地睁开眼睛，发现白小小正用尾巴抽打自己的脸。九条狐尾因为过度紧张全部炸毛，在月光下像团蓬松的雪球。
"你突然就僵住了，"白小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，"妖力波动强得连我的幻术都维持不住。"
林南艰难地支起上半身。祭坛上的符文已经黯淡，但那些缠绕手臂的藤蔓却化作了诡异的墨绿色纹路，从手腕一直蔓延到手肘。他试着活动手指，纹路便随着肌肉起伏微微发光。
"这是......"
"妖纹。"白小小的爪子轻轻碰了碰那些纹路，突然触电般缩回，"只有得到妖尊认可的妖族才会显现这种印记。"
林南突然抓住她的前爪："你刚才是不是叫我'妖尊大人'？"
白小小的瞳孔瞬间缩成细线。她挣脱林南的手掌，退到祭坛边缘时才重新化作人形。月光描摹着她绷紧的侧脸线条，银色长发间隐约可见的狐耳不安地抖动。
"你看到了什么？"她声音干涩。
林南将记忆碎片缓缓道来。说到乌鸦妖尊自爆妖丹时，白小小突然捂住胸口跪倒在地。
"白夜先祖......"她指缝间漏出几个气音，"原来父亲寻找的一直是这个......"
林南想去扶她，手臂上的妖纹却突然发烫。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血脉中奔涌，他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：雪原上奔跑的小白狐、滴血的虎爪、黑暗中闪烁的七盏青铜灯......
"啊！"白小小同时发出惊呼。她惊愕地抬头，淡紫色的眼眸中倒映着林南同样震惊的脸。
"你看到了我的记忆？"两人异口同声。
林南盯着自己的手臂，那些妖纹正随着呼吸节奏明灭。他尝试集中注意力，果然又捕捉到白小小脑海中零散的画面——某个山洞里被铁链锁住的白衣男子，与她在祭坛上看到的乌鸦妖尊有七分相似。
"这不可能......"白小小踉跄着站起来，"人族怎么可能与妖族通灵？除非......"
"除非什么？"
她死死盯着林南手臂上的妖纹："除非妖尊令已经认你为主。"
夜风突然变得凛冽。祭坛周围的古树发出沙沙响声，像是千万人在窃窃私语。林南想起玄机子师父说过的话——妖尊令是打开两界之门的钥匙，也是当年封妖之战的关键。
"如果这是真的，"他慢慢活动着布满妖纹的手臂，"那黑煞抓走你父亲，是不是也为了......"
白小小的耳朵突然竖起："有人来了！"
林南还来不及反应，就被她拽进祭坛后的灌木丛。妖纹传来危险的刺痛感，他顺着感应方向看去——三个黑影正从林间走来，为首的赫然是曾在铁壁关见过的虎啸国使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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