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——
陌刀队疯了。
本该迎敌的三丈刀墙,此刻正在阵中疯狂劈砍。张老三——那个教他耍木刀的憨厚汉子——双眼布满血丝,陌刀横扫,将一名唐军斥候拦腰斩断。肠子“哗啦”洒了一地,那斥候的上半身还在爬行,手指在血泥里抠出五道狰狞的沟壑。
“张老三!你他娘的眼瞎了吗?!”校尉王虎怒吼着冲上去,却被另一名陌刀手迎面劈开胸膛。心脏“噗通”掉在尘土里,居然还在跳动。
袁二狗瘫坐在血泊中,尿液浸透了裤裆。他的喉咙像是被鬼掐住,连尖叫都发不出来。目光所及之处,到处都是自相残杀的唐军。箭矢穿透铠甲的声音,刀锋切开骨肉的闷响,垂死者的哀嚎,这些声响混在一起,化作一根烧红的铁钎,生生捅进他的耳道。
血河漫过脚踝,黏稠、冰冷,像无数冤魂在拉扯他的裤腿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具无头尸体砸在他身旁的粮车上。
是张老三。
那颗头颅滚到袁二狗脚边,嘴唇还在蠕动:“二狗子…跑…快跑…”
少年颤抖着捧起头颅,却发现张老三的耳孔里钻出一条黑虫——细如发丝,却长着模糊的人脸,正在对他咧嘴狞笑。
原来当年的自相残杀,根本不是发疯……
是幽冥教的邪术!
夜幕降临,战场已成修罗场。
袁二狗在尸堆里爬行,断肢碎肉黏在脸上。远处,幸存的唐军点燃了粮草,火光中,他看到更恐怖的景象——
战场另一端,大食人正在剥皮。
一具具唐军尸体被倒吊起来,皮肤像脱衣服般被完整剥下。那些血淋淋的人皮被挂在长矛上,在风中如旗帜般飘扬。最中央的高台上,一个黑袍人正将人皮浸泡在某种黑色液体中——
浸泡过的人皮,竟然自己站了起来!
袁二狗死死咬住手腕,不敢出声。
突然,背后传来“沙沙”声。
他僵硬地转头,看见一具无皮尸体正向他爬来。空洞的眼窝里,两团绿火幽幽燃烧:“小兄弟……借你的皮用用……”
少年惨叫一声,疯狂逃窜。
当夜幕降临时,袁二狗成了陌刀队辎重营唯一的活口。
他在尸堆里爬行,断肢碎肉黏在脸上。月光下,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。远处幸存的几处篝火旁,大食人正在用陌刀串起唐军的心脏炙烤,油脂滴在火堆里“滋滋”作响。
少年最终跌进一条干涸的河床。河底插着十九把陌刀,刀柄朝下,宛如一座诡异的刀冢。每把刀柄上都系着身份木牌,在夜风中轻轻碰撞,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嗒嗒”声。
他抓起最近的一块木牌,借着月光辨认:
“陌刀队第三营,张老三,天宝九年入募。”
翻到背面,刻着一行小字:
“若遇黑虫钻耳,以刀刺心。”
(二)行尸走肉
接下来的三个月,袁二狗像孤魂野鬼般在西域游荡。
他喝马尿解渴,吃死人指甲充饥。有次在戈壁滩上,他看见火长老赵的鬼魂在月光下徘徊,老兵的脖子上还插着那三支箭,走路时箭羽“簌簌”摇晃。
“赵叔…”少年嘶哑着嗓子呼唤,鬼魂却突然变成张剥了皮的血尸,尖叫着扑来。
当袁二狗终于爬回安西都护府时,守城士兵差点用弩箭射穿他的脑袋——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浑身溃烂,怀里却死死抱着一把陌刀,刀柄上系着十九块身份木牌。
“都死了…”他把木牌一枚枚排在地上,“火长老赵,张老三,王校尉,书记官…全死了…”
“就剩我了。”
(三)终南剃度
五年后的至德二载,长安城飘着人肉香。
二十岁的袁二狗蜷缩在废弃的佛寺里,怀中女童正在他臂弯里慢慢变冷。安禄山的狼骑在城里挨家挨户搜掠,他们把婴儿挑在枪尖上当旗帜,把孕妇开膛破肚赌胎儿性别。
“阿兄…”女童用最后的力气扯他衣袖,“你袖口…有血…”
袁二狗突然发现自己在啃左手小臂。血肉的滋味让他想起怛罗斯河谷里,那些被炙烤的心脏。胃袋剧烈抽搐起来,他趴在地上干呕,吐出来的却是黑红色的血块。
幻境骤然扭曲。
再睁眼时,袁何人发现自己站在终南山的一座破庙里。
二十岁的袁二狗跪在佛像前,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剃刀。
“我佛慈悲…”少年对着残缺的佛像叩首,血从额头滴落,“弟子愿堕无间地狱,只求…只求…”
他终究没能说完那个愿望。
刀锋在头皮划出深浅不一的血痕,他却感觉不到疼。地上那半块破铜镜里,映出的不是人脸,而是一具正在啃食自己的骷髅。
“我……不配活着……”
他的声音沙哑,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。
铜镜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,而是一具啃食自己手臂的骷髅。
“你剃度,不是因为看破红尘。”柳三娘的声音从镜中传来,带着讥讽的笑意,“是因为你不敢面对自己——你活下来了,而他们都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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