医院精神科的档案室在地下一层,常年不开窗,光线昏黄。程望和李倩走进狭窄的走廊,脚步声在瓷砖墙壁间回荡。高墙上钉着标语:“资料室重地,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。”
黄医生已提前与资料室管理员通了气,此刻正在门口等他们。
“这是十年前的纸质档案,当时尚未全面电子化。”他说,“要找那位患者的记录,需要一点时间。”
“叫张纪的人,2005年左右入院,疑似有攻击行为,可能留下案底。”程望简洁交代。
管理员点头,翻出几摞灰白档案盒。他戴上白手套,一页页翻检,黄医生则在一旁协助。几分钟后,他将一份封皮泛黄的档案递给程望。
档案主页写着:
患者姓名:张纪
性别:男
出生年月:1975年12月
入院时间:2006年1月
出院时间:2007年9月
初诊诊断:偏执型人格障碍,伴轻度幻觉倾向
入院原因:反复妄想邻居对其进行监视、下毒,曾持刀闯入邻居家。
“有攻击史。”李倩低声说。
“而且持续时间不短。”程望翻开后页,入院记录清晰写道:张纪多次表示“有人要害他”,在药物干预后症状一度缓解,但拒绝继续治疗。2007年9月,家属强烈要求出院,医院在评估其短期稳定后同意办理。
“家属是谁?”程望问。
黄医生皱眉:“签字人是他弟弟,张延。”
“张延……”程望思索了一秒,“这个名字,和之前遇到的社区医生口供里的照应上了。那位死者何国清,曾在2007年被一个叫张延的人举报过——说他非法占用父母遗产房产。”
李倩惊讶:“你是说,张纪和何国清曾有民事纠纷?”
“不止。”程望眼神变冷,“如果何国清侵占了张纪父母的房产,那这桩仇恨,张纪可能咽在心里十几年。”
李倩轻声补了一句:“如今张纪出狱,何国清却死了。”
程望闭了闭眼,语气低沉:“查张纪出狱后的生活轨迹、是否复发、有没有被继续列管。去社区访谈他周围邻居,尤其是那个叫‘老夏’的邻居——他的口供太干净了,像提前排练好。”
“明白。”李倩应声离去。
黄医生在旁欲言又止:“你们……是不是怀疑,这起行凶案,其实是潜伏多年的旧仇?”
“这不是怀疑。”程望盯着档案上的签字,“这是事实逐步逼近的方向。”
——
当天下午,李倩带回社区调查报告。张纪在2021年出狱后确实回到老小区居住,整日不出门,除每周两次去精神卫生中心外,几乎不与人来往。但老夏——那位在案发时第一个报警的邻居,却与他偶尔下棋聊天,还曾向社区医生隐晦表示:“他没事了,彻底好了,不会再发疯。”
“谁告诉他的?”程望问。
“没人。医生说,张纪出狱时病情稳定,但仍需服药观察。老夏的那句话,属于严重越界——根本没有医疗背景,不应断言。”
程望微微颔首。
“再看另一个细节。”李倩翻开照片资料,“这是案发现场的楼梯间监控。张纪事发前两小时离开过小区,回来时提着塑料袋,里面鼓鼓囊囊——警方在他家搜查过,却没找到对应物品。”
“有可能是作案工具。”程望站起身,“立刻重新搜查他住处,重点看厨房、浴室、床底、天花板夹层,任何藏物可能。”
——
夜幕降临。
张纪家狭小的屋子里,程望戴上手套,一点点敲击墙面。他蹲在床边时,手背轻触床底板时感到一丝不寻常的回响。
“拿撬棒。”
床板下果然藏着一个铁皮箱,箱锁锈蚀,但仍紧闭。李倩撬开后,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。
箱内是一个破旧的工具袋,袋中有一把木柄切割刀、一副乳胶手套、一条染血毛巾——以及一张泛黄的身份证复印件。
程望抽出那张身份证,盯了两秒:“死者何国清。”
“这是杀人纪念,还是施暴者的战利品?”李倩喃喃。
程望眼中寒意更盛:“是提醒他自己,这个仇终于报了。”
——
张纪被带回警局。
面对铁证如山的物证,他沉默许久,终于低声问了一句:
“他……死得痛苦吗?”
程望静静看着他: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张纪眼角抽搐了一下,像是回忆起某段尘封记忆。他声音颤抖:“他害得我一家家破人亡,我弟……为了赎那套房子,倾尽积蓄;我父母郁郁而终;我……我疯了十年。他过得那么好,还有资格道歉?”
程望没有回答,只在沉默中缓缓合上审讯记录本。
“我想知道他死前,有没有求饶……”张纪喃喃着,“有吗?”
“你有救他吗?”程望声音冷静如冰,“你看到他满地是血的时候,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想过叫救护车?”
张纪低下头,泪水滑落。他没有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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