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约恩离开后,拉尔斯将档案放回原位,整理好桌面。他结束了正常的组长任务,记录了手术过程和数据,处理完杂务后,便回到了研究所一层的卧室。
所有的研究人员都禁止离开研究所,一层便是他们的休息区,像个精心布置却封闭压抑的牢笼。
走廊里偶尔传来几声低语和门开合的声音,提醒着他这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。拉尔斯感到一丝疲惫,不光是身体上的,更多是精神上的紧绷,他需要去趟厕所。
研究所的卧室没有独立卫浴,厕所和浴室都是公共的,拉尔斯走出房间,沿着走廊走到公共厕所门口。
推开门,他习惯性地朝窗户看去,心猛地一沉,百叶窗角度不对,又被人调整过了。
一种强烈的后悔瞬间攫住了他。他妈的,前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?鬼迷心窍了?居然就那么简单地做出了回应。
现在想起来,简直想给自己一耳光,蠢!太他妈蠢了!
暴露了吗?这个念头像冰水一样从头顶浇了下来。上级都已经失联半年了,所有的外部联系渠道都断了。
他现在是孤立无援的,像大海里的一叶孤舟,本该第一时间就切断所有念头,彻底融入这个地方,扮演好“拉尔斯”这个角色。
融入,才是唯一的生存法则,而不是傻乎乎地去接那个根本不确定是谁发出的信号。
努力回想上次的情景,试图找点安慰。
对,当时辛吉德也在,好像还有其他组的几个人也来过。也许对方只是随机调整?或者只是无意的举动?
他抓住这根脆弱的稻草,但内心深处知道这很可能只是自欺欺人,谁会无缘无故地反复调整百叶窗?
不能再有任何侥幸心理了,从现在起,拉尔斯就是拉尔斯。
那个过去的身份,必须彻底埋葬,任何人,任何细微的异常,都不能再引起他的回应,他必须像一块石头一样待在这里,不动声色,不露破绽。
他走到洗手台前,打开水龙头,冰凉的水溅到脸上,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他的眼神冰冷而决绝。
从今天开始,他不是来执行任务的特工,他就是“瓦尔哈拉”项目的新任组长,拉尔斯。
那个傻气的比约恩也好,其他的组员也罢,他不能再相信任何人。
他站在那里,水珠顺着下巴滴落,镜中的自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,情报传递,只有在万无一失,精确到能计算出子弹落点的时候,才能考虑。
如果永远没有那样的机会,那就彻底融入这里,成为他们期望的那个“拉尔斯”。
这个念头让他喉咙里泛起一阵铁锈般的腥味,比昨晚比约恩硬塞过来的烈酒还要难以下咽。
至于那封所谓的“夜莺”的来信,早在收到时他就处理干净了。
一张轻飘飘的纸,却带着千钧的重量。他只扫了两眼,便在自己房间那个配发的金属烟灰缸里烧成了灰,又用笔帽仔细碾碎,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可辨认的痕迹后,就着水喝了下去。
“夜莺”,现在想想多可笑又愚蠢的代号,像是在这钢铁囚笼里硬要引吭高歌,也不怕招来猎枪,他现在觉得,这要么是个拙劣的陷阱,要么就是后方那帮官僚脑子集体进了水。
现在想来,那封信恐怕不止他一个人收到。如果对方在撒网,绝不会只往一个地方投饵。
辛吉德……拉尔斯眯了眯眼,那天在厕所,他调整百叶窗的时候,辛吉德确实也在盥洗台边,动作慢条斯理,眼神却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他。
还有之前自己随口对比约恩说的,辛吉德那家伙别把安神药剂弄成毒药,或许并非全然是玩笑。
辛吉德那双手,摆弄起精密仪器和化学试剂时,稳定得像磐石,谁知道他还会用它们来做什么。
还有当时厕所里其他几个模糊的身影,他们是无意撞见,还是同样收到了“夜莺”的低语?
要去确认一下吗?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了出来,带着致命的诱惑,如果能找到同伴……他几乎要冷笑出声。
怎么确认?难道跑去问辛吉德喜不喜欢听鸟叫?还是在公共浴室里吹声夜莺的口哨,看看谁会回头?蠢到家了!风险大到他连想都不敢细想。
任何一丝不寻常的举动,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,百叶窗那次已经是极限,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。
这“夜莺”很可能不是什么友军信号,而是敌人精心布置的捕鸟网,引诱他们这些惊弓之鸟自投罗网。
让他们去唱吧,拉尔斯决定了,从现在起,他是个彻底的聋子。
刚走到厕所门口,迎面就撞见了辛吉德。
操,拉尔斯脚步一顿,头皮瞬间炸开,这么巧?他前脚刚下定决心切断一切,后脚就在这撞上他,偏偏还是在百叶窗被人动过手脚之后。
偶遇?他妈的只有蠢货才会信这种鬼话。
拉尔斯垂下眼,假装全神贯注地检查自己刚修剪过的指甲边缘是否有毛刺,脚步未停,慢吞吞地从辛吉德身边走过,打算就这么直接混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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