M10公路在极寒中凝固，路面被反复碾压的积雪冻得坚硬，泛着惨白的反光。
每一次轮胎与冰面的接触，都发出“咯吱咯吱”的碾压声和钢钉刮擦冰面的尖锐噪音，在这死寂的雪原上，这些声音几乎成了唯一的慰藉。
车内，仪表盘上幽绿的灯光稳定地亮着，但发动机的咆哮比之前低沉了些，显然低温对柴油的流动性造成了影响。
开车的人已经换成了娜斯佳。
林岚在连续高度紧张的驾驶和之前的惊吓后，终于撑不住，在后座蜷缩着睡着了，苏雨彤把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她身上。
娜斯佳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，目光专注地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开的一小片黑暗。
她身上那股子刻意装出来的柔弱早已消失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这末世环境相符的冷静和坚韧。
“四个钟头了，”成海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，看了一眼里程表，“我的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。娜斯佳，你这技术可以啊，比某些新手上路稳当多了。”他斜了一眼睡梦中偶尔蹙眉的林岚。
娜斯佳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，没说话。她已经连续驾驶了四个小时，自从离开彼得堡市区，这辆皮卡就在她的操控下，沿着M10公路向南疾驰。
即便如此，恶劣的路况还是严重拖慢了他们的行程，四个小时，仅仅推进了不到两百公里。
他们已经行驶了190公里，但距离下一个重要中转站莫斯科，还有足足400公里的路程。
程墨一直默默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松林，偶尔会瞥一眼驾驶座上的娜斯佳。
他脑子里还在回放之前她把马卡洛夫手枪塞进胸口的画面，以及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“不烫吗？”。
现在想来，那问题确实有些不合时宜的蠢，他偷偷看了一眼娜斯佳的侧脸，她最里面的确像是皮质的衣物，紧贴着脖颈。
“咦？”苏雨彤忽然轻呼一声，她一直留意着车内一个简易的温度计，“温度好像……回升了一点？现在是零下十五度了。”
成海立刻来了精神，搓了搓手：“真的假的？我感觉还是冻得慌。”他作势要开车窗，被程墨一把按住。
“别，一开车厢里热气全跑了。”程墨说，“不过开出彼得堡那片重灾区一百多公里，气温回升也正常。”
“好事啊！”成海咧嘴一笑，“再暖和点，老子就不用缩手缩脚了。”他想起了之前对学校楼上那人比中指时，手指差点冻掉的感觉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。
娜斯佳却在这时开口，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凝重：“温度回升，未必全是好事。”
车厢内几人都是一愣。
“我们偶尔能看见路边有东西了。”娜斯佳目不斜视，继续说道，“就在刚才，右边林子里晃过去一个，你们没留意吗？”
程墨和成海对视一眼，他们确实没太注意。这茫茫雪原，除了雪就是树，很容易视觉疲劳。
“你是说……丧尸？”程墨问。
“嗯。”娜斯佳应了一声，“连这种远离城市的偏僻地方都开始出现，说明扩散范围比我们想的要广。更重要的是，如果气温继续回升，比如回到零上五度左右，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被低温限制了行动能力的丧尸，会变得完全不一样。”
她顿了顿，似乎在组织语言：“它们会更有力气，速度也会快很多。你们看过那种……嗯，美国人拍的丧尸电影吗？里面那些能跑能跳，甚至能叠起来爬墙的怪物？”
程墨心里咯噔一下，他当然知道娜斯佳指的是什么类型的丧尸。“你是说……它们会变成那样？”
“可能性很大。”娜斯佳的语气不容乐观，“彼得堡的严寒，某种程度上是帮了我们。一旦脱离这片区域，真正的考验才开始。莫斯科……我不敢想象城内现在是什么样子。”
成海咂了咂嘴：“操，那还真是个坏消息。那我们怎么办？总不能掉头回彼得堡那个大冰柜吧？”
“所以，我们必须调整路线。”娜斯佳终于说出了她的计划，“继续沿着M10公路向南，这是去莫斯科最近的路。但在抵达莫斯科市区之前，我们必须找到通往莫斯科环城公路，也就是MKAD的入口。我们要绕过整个莫斯科市区，从外围绕过去。”
“绕路？”成海皱眉，“那得耽误多少时间？油够不够都是个问题。”
“安全最重要。”娜斯佳语气坚决，“以我们这辆车和这点人手，冲进莫斯科市区和送死没区别。我宁愿多花一倍的时间在路上，也不想去赌那个万一。”
程墨点了点头：“我同意娜斯佳的看法。我们对莫斯科的情况一无所知，贸然进入太危险了。”
苏雨彤也小声附和：“小心一点总是好的。”
成海叹了口气：“行吧，听你的，本地人。不过话说回来，娜斯佳，你对这些路这么熟，之前怎么会说自己不敢出门找吃的，差点饿死在家里？”他还是对这点有些耿耿于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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