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叶罗丽仙境深处,玫瑰庄园的晨雾尚未散尽。鎏金般的阳光穿透雕花玻璃穹顶,为温室中数千株异色玫瑰披上流动的光纱。焰月仙子赤足踏过星砂铺就的小径,水晶浇壶在她指尖旋转,洒出的不是凡水,而是从银河尽头汲来的星芒。
温室中央的月白石台上,那株被称作"似绵"的异种玫瑰正在舒展花瓣。白金色的瓣片薄如蝉翼,边缘流转着珍珠母贝的虹彩,花心处湛蓝的蕊丝如同冻结的海浪,每一根都凝结着细碎的星屑。当焰月轻触花茎时,整株植物便泛起月光般的脉动。
"贪睡的小家伙。"仙子用壶嘴轻点花苞,星露坠落的瞬间,玫瑰忽然簌簌颤动。那些看似柔嫩的花瓣突然暴长,白金色潮水般漫过石台,将猝不及防的焰月卷入花心。花蕊深处升起淡蓝光雾,凝结成修长人形——名叫锦琛的少年斜倚在凭空出现的鎏金躺椅上,耳畔还粘着两片未及消散的花瓣。他穿着暗纹绸缎裁成的立领衬衫,衣襟大敞处露出锁骨位置的玫瑰刺青。当那双噙着笑意的丹凤眼望过来时,左眼竟映出花瓣的白金色,右眼沉淀着花蕊的湛蓝。"三百年来第一个看破我伪装的人。"少年指尖拈着凭空出现的玫瑰,茎秆上的尖刺却在他手中化作流金,"要不要做我的共犯?"
焰月看着藤蔓在他发间编织出的荆棘王冠,忽然想起古精灵典籍里的记载——锦琛,玫瑰庄园真正的主人,因触怒自然之灵被封印在花中。少年此刻低头为她系上腕间突然出现的金色丝带,绸缎上浮现出与他一模一样的玫瑰纹章。温室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花开声,整座庄园的玫瑰都在同时绽放,仿佛在恭迎某个古老契约的重新缔结。
焰月感觉那荆棘王冠在他发间收紧,微妙的刺痛感沿着头皮蔓延,却奇异地不令人感到痛苦。他抬手想触碰那由藤蔓自然编织而成的冠冕,却见腕间不知何时缠绕了一条金色的丝带,在日光下闪烁着流动的光泽。
"这是..."
"契约的证明。"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焰月猛地转身,温室里本应只有他一人,却不知何时多了位银发少年。他站在一丛盛开的黑玫瑰旁,指尖轻抚花瓣,眼神却落在焰月的手腕上。焰月这才注意到,那少年也有着与丝带上一模一样的玫瑰纹章——烙印在他左侧锁骨的位置,如同活物般随着呼吸微微起伏。
温室外,花开的声音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。透过玻璃,焰月看见园中千万朵玫瑰在同一瞬间舒展花瓣,血色与金色交织,空气中弥漫着甜腻到近乎窒息的香气。那些玫瑰的朝向出奇地一致——全都向着温室,向着他们所在的位置。
"锦琛?"焰月不确定地吐出这个名字,舌尖泛起奇异的苦涩,仿佛这个名字本不该被凡人念出,"玫瑰庄园真正的主人?"
银发少年——锦琛的嘴角微微上扬,眼中却无笑意:"千年过去,竟还有人记得这个名字。"他缓步向前,每走一步,脚下的石板便绽开细小的玫瑰花纹,"不过现在,它属于你了。"
焰月感觉手腕上的丝带突然收紧,那玫瑰纹章如同烙印般灼热起来。一瞬间,他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:古老森林中的誓言、月光下交换的血液、以及...被花瓣层层包裹的沉睡身影。
"这是什么?"焰月按住太阳穴,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几乎站立不稳。
锦琛已经走到他面前,苍白的手指轻触焰月发间的荆棘王冠:"记忆。我们的记忆。"他的指尖滑至焰月下颌,迫使焰月抬头直视他的眼睛——那眼瞳深处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金色光晕,"自然之灵封印我的那一天,你在场。不可能!"焰月本能地反驳,"那至少是一千年前的事!"
温室内的植物突然剧烈摇晃起来,无风自动。锦琛的银发飞扬,眼中金光大盛:"契约不会说谎,焰月。你家族世代守护这座庄园,就是为了等待封印解除的这一天。"他松开手,后退一步,"现在,我醒了。而代价——"
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脏位置炸开,焰月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架子。他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衣服正逐渐被血色浸透——不是受伤的鲜血,而是如同玫瑰汁液般艳红的液体,正从皮肤下渗出,形成与锦琛锁骨上一模一样的纹章。
温室外的花开声忽然变成了细碎的私语,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,说着焰月听不懂的古老语言。锦琛的神色骤变:"它们察觉到了。"
"谁?"焰月喘息着问,疼痛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。
"自然之灵。"锦琛抓住焰月的手腕,金色丝带在他们接触的瞬间发出耀眼的光芒,"它们不会允许契约继续存在。"
玻璃突然炸裂,无数藤蔓如毒蛇般窜入温室。焰月被锦琛猛地拉入怀中,感觉到对方冰冷的气息拂过耳畔:"想活命就别松手。"
世界在焰月眼前旋转,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整个玫瑰庄园的植物都在疯狂生长、扭曲,而他和锦琛站在漩涡中心,被金色丝带交织出的光茧包裹。荆棘王冠在他发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血色玫瑰,与锦琛锁骨上的纹章共鸣般闪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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