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这拖家带口，跟大迁移似的，要去哪里？”
陈向文喉间哽咽，一时说不出话。
“老弟，你，你怎么不说话？”老人抬手，颤巍巍在陈向文眼神挥了挥。
陈向文眨了眨眼，回过神。
他神情有些呆，要哭不哭地开口，“老哥，并州....”
“你们没法去了！”
老人神情顿住，茫然地看着他，“为什么？”
陈向文的眼泪，终究是流了下来，“老哥，并州遭遇蝗虫过境，颗粒无收。”
“胡人攻打边关，我们...”
“我们就是逃难出来，想去河南府的。”
说到这里，他的眼泪越发汹涌，“你们在路上就没遇见并州过去的其他人吗？”
老人怔怔地摇头，神情恍惚地开口，“我们昨晚后半夜才从小路爬上来，你们是我们遇见的第一拨人。”
说着说着，本就孱弱的身体往后一倒，直接晕了过去。
“方爷爷。”老人身后的年轻小伙赶忙扶住他。
陈向文坐得近，也伸手拉了一把。
刚收回手，对面就响起接二连三的嚎啕大哭声。
“天老爷啊，你真是一点不给人活路啊！”
陈向文悲痛地捶了捶心口。
抬手想擦擦眼泪，身后又传来哭天抢地的绝望声音。
“老天爷啊，你让我们怎么活啊？”
“辛辛苦苦走了这么远，眼看着就要安定下来了啊！”
“怎么会这样啊？”
“我们要怎么办啊？”
陈向文听得身体晃了晃，旁边的唐明宏顾不上擦眼泪，急忙扶住他。
“里正叔，您得撑着！”
陈向文缓缓转过头，泪眼婆娑地看着同样泪流满面的唐明宏，抖着唇开口，“撑，我撑，撑着！”
头好晕。
天地都在转，等他歇会儿再撑。
想着，便晕倒在唐明宏怀中。
“里正叔。”
唐明宏惊叫一声，慌忙转头看向队伍后面，大声喊道：“晨丫头，你快到前面来。”
很快，唐清晨到了他眼前，替陈向文扎了几针。
随后看向一下子老了好几岁，正默默流泪的唐光重，唐光启。
“族长爷爷，村长爷爷，安排大家就地休息吧。”
现在，谁也没力气再前进。
就算要往前走，也得先打听清楚情况。
唐光重和唐光启眼珠转了转，神思恍惚地点点头。
“好。”
过了会儿，两人才在唐清鸿，唐明华的搀扶下起身。
“晨丫头，麻烦你再去看看三位族老，我怕他们撑不过去。”
唐光启见唐清晨给陈向文拔了针，低声开口。
唐清晨起身看着他，笑着宽慰道：“村长爷爷放心，三位族老没事。”
“我施了针让他们先沉睡，等事情解决好再让他们醒过来。”
这种时候，三位族老若出事，那又是雪上加霜。
唐光启勉强笑笑，“好。”
唐清晨朝他点点头，顺便给晕倒的方爷爷扎了两针。
取了针，她准备回去安抚弟弟妹妹。
刚转身，就听见严勇在队伍最后面询问的声音。
“小兄弟，我问一问，刚才是怎么了？”
“我们在后面听见震天的哭声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被严勇问到的年轻男人，看他一眼。单手捂住眼睛，又小声哭起来。
严勇有些着急，到底怎么了？
他们在后面离得稍远，光听见很多人在哭，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。
最终忍不住过来打听，却看见所有人一下子像被抽空了精气神。
吓得他心跳都快停止了。
现在，这年轻人不说话就哭起来，更是让他心惊胆颤。
“你倒是说啊！”
身边的严大路，快急死了。
严勇一巴掌拍过去，“闭嘴！”
他也急，但现在求着别人，没他们吼的份。
严大路被拍了一巴掌，闭上嘴。
但脸上的焦急之色，越发浓厚。
狗子拉了拉他，严大路把头一偏，干脆不看。
年轻男人自顾自的哭了会儿，抹掉眼泪鼻涕，把事情跟严勇说了一遍。
严勇身体一僵，声音都没发来，就咚的一声倒在地上。
“勇叔！”
两声惊呼响起，一阵兵荒马乱。
唐清晨嘴角一抽，得，又倒一个！
最后还是求到她头上。
等她扎完针，狗子从怀里摸出五个铜板，十分不舍地递给她。
“小妹妹，我，我知道请大夫很贵。”
“现在只有这么多，你不要嫌少。”
“等我以后挣了银子，会再给你。”
唐清晨怔了下，轻笑着接过，“够了，不用再给。”
他们又不是永远同路，不必了。
“谢谢，谢谢。”狗子立刻笑起来。
唐清晨心情愉悦地勾了勾唇，“你们的村长没事，放心吧。”
狗子和严大路松了口气，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客气。”唐清晨收起银针，温声开口，“把他挪到凉快的地方躺一会儿，等醒了再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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