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城的暮色带着初春的秋意,将帅府瓦染上一层暗去。内侍省的小黄门捧着圣旨疾行在官道上,靴底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惊飞了檐下寒雀,也惊碎了韩擒虎府邸里的酣畅酒意。
"奉天承运皇帝,诏曰:韩擒虎、贺若弼久历疆场,却于淮南一役调度失当,致损兵折将。念其往日微功,暂贬鹰扬郎将,着即卸甲归营,听候调遣——钦此!"
圣旨宣读的声音未落,韩擒虎手中的鎏金酒杯已"哐当"砸在青石地上。殷红的酒液溅上他绛紫色的锦袍,像极了战场上凝固的血渍。这位曾单骑闯敌营的猛将此刻双目圆睁,虬结的青筋在额角突突跳动:"我等在淮南与陈军鏖战三月,大小七十余战,何曾有过调度失当?若非霖雨连绵冲毁粮道,何至于退守淮北?"
他猛地一拍案几,案上的酒坛被震得东倒西歪,浑浊的酒液顺着坛口汩汩流淌。"当年平齐之时,陛下亲赐我'柱国'金印,言犹在耳!如今不过小挫,竟骤然贬斥,难道陛下荡平陈国的雄心,真就这般消磨殆尽了?"
贺若弼在一旁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。他素来沉稳,此刻却也忍不住喉间发紧:"想我二人追随陛下多年,平尉迟迥、破突厥兵,为大隋开疆拓土鞠躬尽瘁。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,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!"他转身看向庭院里那株落尽残叶的老槐树,枝干虬曲如战矛,却再无盛夏的苍劲,"只怕再过些时日,我等连这饮酒的力气都要消磨光了。"
此后三月,边城西酒肆老板们总能看见两个身着便服的将军,每日天未亮便踉跄着进店,直到月上中天才互相搀扶着离去。韩擒虎常对着酒坛比划枪法,时而狂笑时而怒骂;贺若弼则总捧着一卷《孙子兵法》,读到"兵者诡道也"时便重重拍案,酒液洒在书页上晕开墨痕,像极了地图上模糊的疆界。
腊月的寒风吹过渭水,带来边关的尘土气息。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在暮色中停在韩擒虎府邸后门,车帘掀开时,李渊身着玄色锦袍,腰悬鱼袋,眼神锐利如鹰。他屏退左右,从怀中取出一卷明黄绸布,声音压得极低:"陛下有密旨。"
韩擒虎和贺若弼对视一眼,酒意瞬间醒了大半。待李渊展开圣旨,二人看清上面朱红御笔时,贺若弼猛地站起身,腰间的玉带"啪"地撞在案几上。"陛下圣明!"韩擒虎一把将酒碗摔碎在地上,瓷片飞溅中,他眼中的颓唐被熊熊烈火取代,"我就知道陛下绝非忘恩负义之人!这三个月的酒,算是白喝了!"
李渊从随行的木箱里取出三样物件:黑陶烧制的圆球形地雷上还沾着窑火的气息,麻布包裹的炸药包沉甸甸压着手心,而那杆撼天矢更是令人心惊——铁制箭簇长达三尺,尾羽是罕见的雕翎,箭杆上缠绕着细密的导火索。"这三样杀器,是颜大人的武备坊所制。地雷埋于地下,踏之即爆;炸药包可投掷,威力抵得上百石弩;撼天矢需用床弩发射,箭落之处,方圆十丈尽成焦土。"
贺若弼抚摸着冰凉的陶制地雷,指腹蹭过上面预留的引火孔:"有此神兵,何愁陈国不灭?"李渊却按住他的手:"将军且慢。陛下之意,需诱敌深入,让陈军哑巴吃黄莲----有苦说不出。"
此时的建康城正沉浸在虚幻的暖阳里。台城宫殿的琉璃瓦在冬日阳光中闪着金光,张丽华斜倚在陈叔宝膝头,指尖把玩着他腰间的玉佩。"陛下您看,萧摩诃将军整顿军备已有半年,如今国库充盈,兵甲锋利。那隋国连贬韩擒虎、贺若弼,想来是真的怕了陛下的天威。"
阶下的江总连忙附和,他手中的象牙笏板微微颤抖:"娘娘所言极是!臣听闻隋使柳裘在馆驿中整日唉声叹气,说什么大隋国力空虚,只求两国罢兵。依臣看,这正是我陈国北上收复失地的良机!"孔范也躬身道:"陛下若能让臣等领兵北上,定能直捣长安,让那杨坚俯首称臣!"
陈叔宝捏着张丽华的发丝轻笑:"噢--!?依你们之见,朕该派多少兵马?"江总眼珠一转:"十万大军足矣!臣举荐部将樊猛为帅,此人勇猛善战,定能马到成功。"
这话却让匆匆赶来的萧摩诃心头一紧。他掀翻宫门前的仪仗,踩着积雪闯入殿内,甲胄上的冰碴簌簌掉落:"陛下万万不可!樊猛不过是纨绔子弟,连队列都整不明白,怎能统领大军?隋国素来狡诈,韩擒虎、贺若弼被贬恐是奸计,贸然北侵必中其圈套!"
太子陈胤也跟着跪倒在地,玄色朝服沾满雪水:"父皇,萧将军所言极是。隋使议和必有蹊跷,不如先遣细作探明虚实,再做定夺。"
陈叔宝却不耐烦地挥挥手:"你们懂什么?朕看萧将军是老糊涂了,太子也太过怯懦。爱妃--,你说呢?"美人娇嗔着往他怀里缩了缩:"陛下圣明,江大人他们也是为了陈国的万里江山呀。"于是陈叔宝龙颜大悦,当即拍板:"就依江卿所奏,明日点兵十万,樊猛为帅,即刻北伐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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