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尘的指节擦过怀表边缘的铜锈,冰凉的金属触感里似乎还残留着青铜神树的震颤频率。
吴悦收伞时甩出的水珠溅在知白堂台阶的青苔上,那些细小的绿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沿着砖缝蔓延成六芒星图案。
"你该听听那个疯子的警告。"李峰用鞋尖碾碎苔藓星芒,警用终端的蓝光映得他下颚线条格外冷硬。
他始终没忘记三小时前张教授破译的卷宗——1912年参与打捞青铜神树的七人,有六个都死在了当年冬至的暴雨夜。
吴悦将战术手电筒卡进腰带扣的动作顿了顿,金属碰撞声在潮湿的巷弄里格外清脆:"如果档案记载属实..."她突然伸手按住顾尘正欲翻开笔记本的右手,"现在收手还来得及。"
雨滴顺着顾尘的眉骨滑落,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棱镜。
那些悬浮铜镜里窥见的无数个自己仍在视网膜上灼烧,从垂髫稚子到鹤发老叟,每个时空的"顾尘"都紧握着相同纹路的怀表。
当知白堂霓虹招牌爆裂时,他分明看到某个老年版的自己用唇语说了四个字:别信倒影。
"那些碎片映照的未必是未来。"顾尘翻转手腕,怀表链在吴悦掌心勒出淡红的藤蔓状压痕,"也可能是诅咒家族制造的认知污染。"他说这话时,后颈皮肤下悄然浮现出与画中湖波纹相似的脉动,却被垂落的湿发遮掩得严严实实。
张教授的水晶镜片在路灯下折射出蜂巢状光斑,老人枯瘦的手指正抚摸着拓印自古籍的符咒:"年轻人,知道为什么海沟等深线要用珠串呈现吗?"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掌心的血沫在积水里晕染出微型漩涡,"因为大西洋底沉睡着比青铜神树更古老的..."
刺耳的刹车声截断了后半句话。
众人抬头望去,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正在雨中渗出墨汁般的黑雾,门楣上残缺的族徽隐约可见三重同心圆与交错骨刺——与铜镜碎片背面蚀刻的图腾完全吻合。
***
李峰踹开庄园正门时,门轴断裂声惊飞了屋檐下的十三只乌鸦。
那些禽类漆黑的尾羽扫过哥特式彩窗,原本破碎的玻璃竟在瞬间拼接复原,映出众人扭曲变形的倒影。
吴悦的配枪已经上膛,却听见顾尘对着门廊石柱轻笑:"看这些爪痕。"
潮湿的橡木上布满深达寸许的抓挠印记,每道沟壑里都嵌着细碎的珍珠母贝。
顾尘用怀表盖刮下些许碎屑,表盘上的罗马数字突然逆时针疯转起来。"是鲛人鳞。"张教授突然拽住他的手腕,"这些贝母带着咸腥味,只有深海..."
二楼传来的风铃声让所有人呼吸一滞。
那声音像是用人类牙齿串成的乐器在鸣响,吴悦战术靴踩上旋梯的瞬间,悬挂在挑空大厅的水晶吊灯突然迸发森绿磷火。
李峰警用终端自动调出热成像模式,屏幕里赫然显示他们身后跟着第四道佝偻的人形热源。
"别看。"顾尘按住吴悦想要回望的肩膀,汗湿的掌心透过制服布料传递着异常体温。
他颈后的波纹状脉动已蔓延至耳际,在绿光映照下宛若游动的黑蛇。
当众人踏入藏书室时,积灰的留声机突然自行降下唱针,空转的胶木唱片刮擦出类似指甲抓挠棺木的声响。
泛着鱼腥气的羊皮卷堆中,张教授颤抖的放大镜停在一段用血书写的楔形文字上。"不是家族编年史..."老人喉结剧烈滚动,"这是献祭流程的计时记录,每行日期都对应着潮汐周期表。"
吴悦擦拭着蒙尘的彩绘玻璃,突然发现每扇窗户投射在地板上的不是光影,而是流动的暗红色液体。
当她蹲下触摸那些液体时,整面西墙轰然倒塌,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罗盘。
指针正在疯狂震颤,中央凹槽的形状与顾尘的怀表完全匹配。
"别碰!"李峰的警告迟了半秒。
顾尘已将怀表嵌入罗盘,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惊醒了沉睡在壁炉灰烬里的某种生物。
煤渣簌簌抖落的声音中,张教授突然指着天花板尖叫起来——那里根本没有什么水晶吊灯,只有倒垂着的、数以千计的鲛人尾骨,每根骨刺都穿着张泛黄的照片。
吴悦的手电光束扫过半张熟悉的面孔,1912年打捞队合影里的青年学者,竟与此刻瘫坐在地的张教授有着完全相同的泪痣。
这个发现带来的晕眩感尚未消退,藏书柜深处传来八音盒生锈的发条开始转动的吱呀声,某个混合着潮汐与管风琴的旋律正从四面墙体的缝隙里渗进来...藏书室的空气骤然凝结成胶质。
八音盒锈蚀的簧片震颤出第一个音符时,顾尘后颈的黑蛇纹路突然钻入耳道,将潮汐声转化成颅内尖锐的刺痛。
张教授手中的羊皮卷无风自燃,灰烬在声波中聚合成人鱼形状。"是共鸣现象!"老人嘶吼着扑向青铜罗盘,却见那些嵌在鲛人尾骨上的老照片正渗出沥青般的物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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