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风轻柔地穿过温府别院,带着丝丝缕缕的暖意。语缦烟身着一件淡紫色绣银线海棠的披风,沿着碎石小径缓缓前行。她今日梳着简单的垂鬟髻,一支白玉兰花簪斜插其间,小巧的珍珠坠子在耳垂边轻晃,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。
行至别院门口,一直跟在身后的秋月轻声开口:“娘娘,您天天都亲自来这别院,对王嬷嬷实在是上心。今日也还是让奴婢们留在外头么?”语缦烟微微点头,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:“嗯,我与嬷嬷有体己话要说,你们在外头候着便好。”
秋月犹豫了下,还是提醒道:“娘娘,明日您便要回宫了,晚宴还要与温大人一同用膳呢,莫要误了时辰。”语缦烟轻轻叹了口气,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:“我知晓了,只是嬷嬷于我意义非凡,能多陪她一刻是一刻。”
言罢,语缦烟抬脚迈进别院,留下秋月在院外静静等候。
王嬷嬷早已候在院门口,见语缦烟走近,正要行礼,被她赶忙扶住。“嬷嬷不必如此。”语缦烟声音温婉,目光触及老人佝偻的身形与那满是皱纹的脸,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。
“常在今日看着真是精神。”王嬷嬷眯着眼,慈爱地打量着她,“老奴煮了您爱喝的碧螺春,还做了桂花糕,快进屋尝尝。”
屋内陈设质朴依旧,却添了几分生气。窗边小几上摆着一盆迎春花,嫩黄的花朵星星点点。语缦烟一眼就瞧见桌旁那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儿时玩具箱,眼神不由一滞。
二人在屋内坐下,王嬷嬷忙着倒茶。语缦烟端起茶杯,轻抿一口,看似不经意地说道:“嬷嬷,前几日皇上带我去了温府一处旧宅,说是温苑小姐的闺房,里面的布置竟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,看着实在令人感慨。”
王嬷嬷听闻,手中动作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,轻声道:“那是自然,温苑小姐自小就聪慧伶俐,可惜……”她轻轻叹了口气,满是惋惜。
语缦烟心中一动,追问道:“嬷嬷,您与温苑小姐定是感情深厚,可否给我讲讲她的事?我对这位小姐也颇为好奇。”
王嬷嬷目光有些迷离,缓缓说道:“苑儿小姐啊,自小就心地善良,待人极好。有一回,府里的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花瓶,吓得不行,苑儿小姐不仅没怪罪,还帮她瞒着夫人,怕她受罚。”
语缦烟嘴角泛起一丝笑意,回忆起当年的场景,接口道:“我也觉得,做错事受罚难免,但若是因此丢了生计,也太可怜了。”
王嬷嬷看她一眼,继续说道:“苑儿小姐还极爱读书,每日都要在书房待上许久,诗词歌赋样样精通。有一次参加诗会,她作的诗可是技惊四座呢。”
语缦烟轻轻点头:“如此才情,实在难得。”顿了顿,她又说,“听闻温苑小姐还遭遇了不少波折,最后竟香消玉殒,实在令人叹息。”
王嬷嬷眼眶泛红,声音有些哽咽:“是啊,当年……她年纪轻轻就去了,老奴每每想起,都痛心不已。”
王嬷嬷好奇地看着语缦烟,忍不住问道:“常在,老奴瞧您似乎对苑儿小姐的事儿格外上心,这是为何呀?”
语缦烟微微一怔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嬷嬷有所不知,皇上对温苑小姐一直念念不忘,时常与我提起她,您也知道,他身为帝王,却对温苑小姐有着这般深情,我便也对温苑小姐好奇起来。”
王嬷嬷微微皱眉,眼中闪过一丝担忧,说道:“常在,老奴知道您是好意,可您也莫要为了讨皇上欢心,就去刻意模仿苑儿小姐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,您做好自己,皇上自会看到您的好。”
语缦烟心中一暖,却也更坚定了透露身份的想法。她咬了咬嘴唇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嬷嬷,您说这世上,真有转世一说吗?”
王嬷嬷一愣,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,脸上满是疑惑:“转世?老奴年轻时候倒是听过一些这样的故事,不过都当神话听呢,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,常在?”
语缦烟看着王嬷嬷的眼睛,缓缓说道:“嬷嬷,我只是突然想到,若这世上真有转世,温苑小姐这般好的人,说不定还能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。”
王嬷嬷一脸懵,完全没明白语缦烟意有所指,只是顺着她的话说道:“唉,若真能如此,倒也是好事,可这事儿,谁又能说得准呢。”
语缦烟心中轻叹,知道此事急不得,便说道:“嬷嬷说得是,或许只是我胡思乱想罢了。不过听您讲温苑小姐的事,就好像她还在眼前一样。”
王嬷嬷拍了拍语缦烟的手,慈祥地说道:“常在,您呀,就是心善,听老奴说这些陈年旧事,还这般感慨。苑儿小姐若是泉下有知,知道还有人这般记挂她,想必也会欣慰的。”
语缦烟轻轻点头,目光落在窗外随风摇曳的迎春花上,思绪飘远。过了一会儿,她转过头,看着王嬷嬷认真地说:“嬷嬷,您说温苑小姐当年那么得皇上喜爱,若她还在,这后宫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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