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车拐过一片白桦林时,远处传来拖拉机的轰鸣。
陈青山眯起眼,看见一辆绿色的解放牌卡车正沿着公路往县城方向开。
每次临近过年的时候,路上的卡车就会多起来,平时根本见都见不着。
“青山哥,公社就快到了。”铁蛋驾驭着马车,在前面喊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
陈青山放眼望去,双鸭山公社坐落在两山夹峙的谷地里。
他跳下牛车,仰头望着公社办公楼。
这栋三层青砖楼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建筑,每层走廊都挂着几盏红灯笼,在雪地里格外醒目。
一楼大厅的玻璃窗上贴着“抓革命,促生产”的标语。
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摆着几张办公桌,几个干部模样的人正围着火炉喝茶。
“青山哥,咱先去供销社还是直接找黑市?”铁蛋缩着脖子问道。
“先去供销社瞅瞅。”
陈青山裹紧棉袄,“看看有没有能用的材料,省得全靠黑市。”
供销社在公社大院西侧,是一排平顶砖房。
门楣上“为人民服务”五个大字已经褪成粉色。
推开门,一股混杂着煤油、布匹和糖果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柜台后面站着个戴蓝布帽子的中年妇女,正用算盘噼啪作响地算账。
“同志,买点啥?”妇女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看看油布。”陈青山说。
妇女拉开抽屉,拿出一卷灰绿色的油布,“要多少?”
陈青山摸了摸油布,果然厚实得像牛皮,透光性几乎为零。
他摇摇头,“有没有薄点的?”
“薄的?”
妇女翻了个白眼,“薄的早被县里的工厂订光了,剩下的都是加厚防水的。”
“那有没有塑料膜?透明的那种。”
“塑料膜?”
妇女冷笑一声,“那是工业物资,供销社哪有?你当这是城里的百货大楼啊?”
说罢,妇女就不再理会陈青山,坐下看报喝茶水了。
这年代大多公职人员都这样,自持端着铁饭碗,哪里有什么服务精神。
陈青山拉了拉铁蛋的袖子,“走吧,去别处看看。”
两人刚出门,就听见有人低声喊:“青山!”
回头一看,高大山从公社办公楼里跑出来,手里攥着几张纸。
“事儿咋样了?”陈青山问。
高大山晃了晃手里的纸,“批了!书记说只要咱能搞高产量,随便咱们折腾。”
“能批下来就好。”
高大山注意到陈青山手里的空麻袋,这才问起,“对了,你们两个来公社干啥?”
“搞点塑料膜。”
铁蛋抢着说,冻红的鼻尖往下滴水,“供销社那婆娘——”
“供销社没货。”
陈青山截断话头,冲高大山抬了抬下巴,“你呢?问到篷布的事儿没?”
高大山叹了口气,从棉袄里摸出烟盒,抖出根烟叼在嘴上:“别提了,县城车队说淘汰的篷布都得送去废品站熔了,连块边角料都抠不出来。”
“公社库房倒是有两卷旧油布,可那玩意儿也不能给咱们啊。”
陈青山接过高大山递过来的烟。
“行吧,我知道了。”
“搞油布的事儿就交给了我,你先回屯子,跟大伙一块搭棚子,等我消息。”
辞别高大山后,牛车碾过覆着冰棱的公路往西而行。
拐过弯道时,河湾处几间土坯房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。
墙根下蹲着的汉子们裹着破棉袄,目光随着牛车移动,应该就是望风的了。
“买还是卖?”离得最近的汉子问。
“换点紧缺货。”
汉子眯起眼:“进去吧,这几天查的严,昨儿联防队还刚抬走俩,听见喊声就赶紧跑。”
两人绕过墙根,穿过三条覆雪的窄巷,黑市的热闹气息突然扑面而来。
比起上次,这里简直像被捅开的蜂巢。
煤油灯在竹篾棚下明明灭灭,有人蹲在地上用搪瓷缸子换红薯干,有人举着件带补丁的的确良衬衫跟人讨价还价。
墙角蜷缩着抱孩子的女人,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生面孔。
“怎么这么多人?”
陈青山很惊讶,“这人比咱们上次来的时候多了有几倍吧?咱们公社有这么多人吗?”
“应该是县城那帮货底子全挤过来了。”
铁蛋缩着脖子避开迎面走来的背柴人,跟陈青山解释道。
“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吗?最近查的严。黑市就是这样,县城查的严,他们就搬到乡下来,等风头过去再搬回去。”
“这儿估计有好几个公社加上县城的黑市贩子,这么多人也不奇怪。”
陈青山没搭话,目光扫过各摊位:
有的货摊上摆着平时见不到的铝锅、尼龙袜,甚至码得整整齐齐的玻璃罐头——那是禁卖的水果黄桃罐头,在供销社都买不到。
“人越多,鱼越杂。”
陈青山露出了笑容,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。
人多意味着自己更容易找到能搞来油布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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