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谁咳嗽了一声。阿勇踢了块石头,火星子溅到金宝脚边。金吉林突然站起来,从怀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鹿皮袋,倒出一堆松果、草根和兽骨:"这是我今早走的山路,你们瞧——"他捡起一颗松果,"鹿踩过的草籽能发十棵芽;这是狼粪,里面全是鹿毛;还有这草根,是母鹿下奶时吃的。打断其中一根线,整张网都会乱。"
火塘里的土豆"扑通"一声炸开,香气混着焦味飘起来。阿虎忽然蹲下来,用树枝拨弄着兽骨:"金叔,那咋整?总不能看着部落挨饿吧?"
金吉林蹲到他身边,像平时教金宝摆陷阱那样,用树枝在灰里画圈:"昨儿我在鹰嘴崖看见野核桃林,果子都快熟了。咱们可以去捡核桃换粮,再把山鸡崽子养起来,下蛋换盐巴。老辈人传下的'留生阵',不是让咱们当软蛋,是让林子喘口气,也让咱们的日子长口气。"
人群慢慢静下来。三伯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,拍了拍阿勇的肩膀:"臭小子,明儿跟我去掏蜂窝,别尽想着打打杀杀。"阿勇梗着脖子想反驳,却看见三伯手里攥着他昨天弄丢的鹿哨,腮帮子动了动,没吭声。
大长老用拐杖敲了敲火塘:"依我看,就按金吉林说的办。往后打猎按老规矩,谁也不许坏了分寸。阿勇这月的护林哨,加三班!"
哄笑声中,阿勇踢了块土坷垃,却不小心踢到火塘里,溅起的火星子把他耳朵烧得通红。金宝忽然觉得嗓子眼里发紧,低头把手里的饼掰成两半,递给旁边的阿虎。两个少年对视一眼,在火光里咬着饼,谁也没说话。
散会时,母亲往金宝兜里塞了块蜂蜜饼:"你爹年轻时,也在这火塘边跟人争过理。"远处,金吉林正帮大长老收拾鹿角,背影像株老松,影子投在地上,跟老槐树的根须缠在一起。
夜风吹过晒谷场,火塘里的余烬还在轻轻跳动,像谁没说完的话。金宝摸了摸腰间的腰刀,刀柄上的藤条又松了些,他想起父亲缠藤条时说的话:"刀要钝些,心要热些。"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,一声长,一声短,在渐渐凉下来的夜里,像大地的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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