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凌曜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他的声音破碎不堪,带着无法承受的痛苦:“你明明可以……我本来……”他语无伦次,心痛到无法组织语言。
“邵法医,”凌曜打断他,语气忽然变得很认真,那是一种近乎温柔的平静:
“能遇见你,是我这辈子唯一像‘活着’的时候。”
他顿了顿,仿佛在回味什么,然后声音更低了一些,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歉疚:“还有,对不起啊,最后还是……弄脏了你的手。”
他知道,邵庭拼尽全力,甚至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在证据中为他悄悄铺路,试图为他争取一线生机,却最终被他以最惨烈的方式,将所有的努力都染上了洗不净的血色。
邵庭猛地摇头,眼泪模糊了视线,他只能一遍遍地重复,仿佛要将这句话刻进对方的灵魂里:“我不在乎……凌曜……我真的不在乎那些……”
我不在乎你弄脏了什么,我只想你能活着。
但这句话,他终究没能说出口。他知道,一切都已无法挽回。
防弹玻璃内外,是两个彻底隔绝的世界。一个走向注定的毁灭,一个背负着永恒的痛苦与记忆,独自留在人间。
防弹玻璃的另一侧,凌曜挂断了电话,看着邵庭最终被狱警搀扶着离开,那挺得笔直的脊背细微地颤抖着,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。
他脸上那点强撑的、懒洋洋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,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自我厌弃。
他回到冰冷的单人囚室,铁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,发出令人窒息的回响。
寂静中,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、关于过去的碎片,如同挣脱牢笼的猛兽,疯狂地撕咬着他的神经。
他没有对邵庭说的是——
越靠近邵庭,他越清晰地照见自己的肮脏与不堪。
邵庭的世界,是他永远无法真正理解和融入的“正常”。
他不明白,为什么普通人可以为了微不足道的考试成绩而烦恼,可以为了一场电影的结局而感动,可以毫无负担地和同事开玩笑,可以自然而然地给予陌生人善意,并因此感到快乐。
邵庭会耐心地给询问案情进展的老妇人递上一把伞,细致地解释法律条文。
而那个老妇人,后来会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钱捐给教会祈求平安,又会把自己种的最水灵的蔬菜,一大早送到警局,笨拙地表达感谢。
这种人与人之间简单、纯粹、有来有往的善意循环,在凌曜过去的世界里,是根本不存在的天方夜谭。
他见过的“给予”,背后都标着价格,藏着算计,或是为了赎买心安,或是为了更大的索取。
他的过去,苍白得像一张纸,几行字就能写完:
生于圣岛,长于圣岛。工具,杀手,容器。
没有家人,没有朋友,没有值得回忆的温暖。
唯一的“情感教育”,来自那根冰冷的钢鞭和那首洗脑的童谣。
他尝试过用各种极限运动填补内心的空洞,在飙车、跳伞、深海潜行的濒死瞬间,才能捕捉到一丝微弱的存在感——
证明自己还“活着”,而不是一件仅仅会呼吸的凶器。
后来,和邵庭在一起后,他甚至更希望自己某一次飞驰时,能彻底失控,撞得粉碎。
那样,至少死得干净一点。
死在他还能勉强称之为“凌曜”的时候,死在他双手沾染的罪恶还没有将邵庭彻底拖入深渊之前。
他爱邵庭,爱得近乎绝望。
这份爱没有救赎他,反而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是万劫不复。
他亲眼看着那个冷静、理智、永远遵循规则的首席法医邵庭,为了他,开始奔波游走,开始试图扭曲证据,开始触碰法律的灰色地带,甚至……开始学会隐瞒和欺骗。
邵庭正在被他污染。
一点一点,被他从光明的轨道上拉拽下来,一同滑向泥潭。
这个认知,比任何严刑拷打都让他痛苦。
他宁愿自己永远是个被洗脑的、麻木的疯子,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执行命令,杀人如麻,然后在某次任务中像垃圾一样被清理掉。
可偏偏,邵庭出现了。
偏偏是邵庭,用手笨拙地抚过他身上的伤疤,用冷静的声音说出“我爱你”,将他从那种行尸走肉般的“平静”中硬生生拽了出来,让他重新拥有了感知痛苦的能力。
圣日教的洗脑是让他忘记痛苦,变成工具。
而邵庭的爱,却让他清醒地记起了所有痛苦,变成了一个清醒地看着自己如何毁灭、并拉着所爱之人一同下坠的……疯子。
他大概是病了。
心里的病,深入骨髓,浸透灵魂。
那不是邵庭的爱能够治愈的,那是在他生命最初就被刻下的烙印,伴随着每一次“净化”任务的完成而加深,早已与他融为一体。
他渴望邵庭的光,却又无比恐惧这光会最终照亮他身上每一寸无法洗净的污秽,并因此熄灭。
所以,他选择了最惨烈的方式。
用教主和那些圣子的血,以及自己的命,做最后一场“净化”。
净化掉圣日教这个最大的毒瘤,也彻底从邵庭的生命里消失。
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,既成全邵庭的正义,又能给予邵庭的……最后的、也是唯一的“干净”的爱。
囚室的灯熄灭了,黑暗吞噬了一切。
凌曜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,将脸深深埋入膝盖。
无人看见处,这个仿佛没有痛觉、没有恐惧的男人,肩膀几不可察地、轻微地颤抖了一下。
像一头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,却永远无法愈合的困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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