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母后还是身体为重啊。”皇帝劝道。
“不过是小病而已,太医院开了方子,几贴下去就好多了,不碍事。”太后回道。
两个人都不带一丝真情实意,来回推拉了几句,入了座。
惠帝的兴致显然没有刚才高了,“继续吧。”
接着奏乐,接着舞。
鎏金兽首灯将殿内映得恍若白昼,青玉酒盏与琉璃觥在席间碰撞出细碎声响,酒液晃碎烛火,倒映着满殿朱紫华服的衣袂。
丝竹声里,侍者托着雕漆食盒穿梭如蝶,珍馐美馔层层叠上青玉案。群臣执盏起身祝酒,醉意朦胧的笑声与琵琶弦音搅作一团。
鼓点骤响,葡萄美酒夜光杯,舞姬旋身而舞,广袖掠过处,撒落满地金箔,与烛火交相辉映。
优美是优美,雅致是雅致,但惠帝总觉得差了点意思。
此时元韫浓却站了出来,笑道:“阿舅寿辰,朝荣无物可赠,便只能送上一曲,以表心意。”
她今日刻意穿了惠贞长公主最爱穿的样式,浅红色上衫与蔚蓝色留仙裙撞色,鲜丽而明亮。
腰上红蓝色间隔错开的小绶点犹如点睛之笔,流光华彩。
惠帝看向元韫浓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。
元韫浓身着惠贞长公主故衣,也有几分相似。
“朝荣为陛下献上一曲《夕阳箫鼓》,来趁此景。”她笑道。
“好,你去吧。”惠帝点头。
元韫浓抱琴坐下,裴令仪却起身道:“光有琴音有什么意思?不若由我来为郡主合奏?”
其实计划里裴令仪根本就不用弹奏,现在起来,元韫浓知道他只是想要让所有人看到他们合奏而已。
前世元韫浓跟沈川一道在众人面前琴瑟和鸣,如今他也要得众人一句鸾凤和鸣。
果然众人皆惊异不已。
早听闻裴令仪喜音律,不少人投机取巧时往清河王府和岐国公府送的是乐器乐谱,乃至于伶人乐者。
只是裴令仪只收了乐器和乐谱,至于人什么的,一律退回去。
后来那些人发现,送金银首饰,裴令仪也收。
只是最后都转到了元韫浓那里。
再后面他们就领悟了,还是直接送到元韫浓那里好。
不想裴令仪除了赏析,居然还会弹琵琶。
裴令仪抱了把琵琶,坐到元韫浓身边。
元韫浓斜睨他一眼,裴令仪却笑了笑。
裴令仪奏曲有种戾气,指尖扫过弦,琵琶声骤然迸发,如金铁相击,又似裂帛破空。
二人合奏似是一刚一柔,分明是旋律雅致优美、委婉如歌,富有江南情调的琵琶曲,但在裴令仪的琵琶和元韫浓的古琴下,却莫名渗透出一丝幽幽的鬼气。
慕湖舟注视着二人你唱我和的演奏,垂下眸子苦笑一声。
“韫浓妹妹弹得是真好呀。”慕水妃相比起哥哥的忧伤,情绪高多了,“乍一看起来,也和令仪很般配呢。”
慕湖舟的目光跟着元韫浓流转,他轻声说道:“是,是很般配。”
“其实我本来并不希望令仪离韫浓太近的,因为他们不一样。或许这样说有些过分了,但一开始的确是云泥之别。”慕水妃同样注视着他们,轻声说道。
“一个是父母双亡的前朝血脉,孤苦无依,又什么都做不了,他的身份注定会在腥风血雨之中。”
“但韫浓不一样,她是岐国公府的掌上明珠。只要她愿意,她这一生注定不会有什么风雨。她是被期待着,被喜爱着所诞生的。”
“像令仪这样的孩子,他的本质容易是贫瘠的,是苍老的,是悲哀的,是痛苦的,是扭曲的。他靠近韫浓,韫浓也不会从中汲取到好的东西。”
“但是韫浓高兴,那就够了。或许韫浓想要的,也只有令仪能给她吧。”
听着慕水妃混进乐曲中的声音,慕湖舟轻声重复道:“或许她想要的东西,只有别人能给她。”
原先起舞翩翩的舞姬们也相当识趣,就这乐曲舞蹈起来。
彩绸飘动,裙摆摇曳,茜纱罗裙裹着纤细腰肢,在殿内洇开一片绮丽。
有对音律敏锐之人,觉察到元韫浓指下的《夕阳箫鼓》变了调,透出三分肃杀。
弹错了?还是换了首曲子?
正在猜测他们却突觉裴令仪停下了弹奏,而周围的那一圈原本千娇百媚的舞姬骤然一个旋身,不知从何处亮出了青锋。
“有刺客!”不知道哪个人高喊一声。
一声尖叫响起,紧接着满殿朱紫公卿顿时乱作一团。
“护驾!护驾啊!”
舞姬在直逼惠帝咽喉时,剑锋稍朝着一边错开了。
匕首寒光没入惠帝肩胛的刹那,元韫浓的琴音陡然转急。
惠帝惨叫一声,歪倒在龙椅上。
这时候御前侍卫才反应过来,和刺客缠斗在一起。
金吾卫纷纷赶来,和刺客纠缠。
在一片混乱中,又有一众蒙面死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,加入战局之中。
他们同舞姬们不同,舞姬们目标明确,直冲皇帝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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