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道渗出黑血的石门,喉结动了动。
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——幽灵的冷笑混着头顶越来越密集的撞击声,像根细针在耳膜上反复扎。
王教授的日记本躺在地上,封皮沾着刘保安肋下渗出的血,晕开暗红的花。
"小郭。"湛瑶的声音比平时轻,我低头看见她指尖抵着日记本某一页,"你看这里。"
我蹲下去,她的指甲盖泛着青白,正点在潦草字迹里一行被反复涂抹的小字:"镇灵位破,生门自开,七星归位时,血不封路。"
"镇灵位?"王教授突然抽了抽鼻子,扶着石墙直起腰,老花镜滑到鼻尖,"我之前在墓道两侧看到过星图刻痕,像...像北斗七星的排列。"他抬起手,掌心还攥着半块从墙上抠下来的碎石,"刚才太慌没注意,那些刻痕的位置,和这墓室的砖缝对得上。"
我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。
墓壁上的青石板确实有深浅不一的凹痕,最深处积着暗褐色的土,像被某种利器常年刻画。
刘保安捂着肋下凑过来,断警棍在地上拖出刺啦刺啦的声响:"我守墓园那会儿,听老人们说过,有些老坟会设'七星锁魂局',用七块活砖镇着阴脉。
要是能找到对应的位置......"
"活砖!"吴警察突然拍了下脑门,他蹲下来用手电筒照着地面,光束扫过青石板接缝处,"你们看这些砖,中间三块的缝隙比两边宽半指——老式机关墓常用活砖做暗门,受力点在砖底的榫卯结构。"
幽灵的脚步声突然近了。
我抬头,它的影子已经罩住了王教授的鞋尖。
面具下的幽蓝火焰烧得更旺,在墙上投出扭曲的影子,像无数只挣扎的手。
"晨哥!"湛瑶突然拽我胳膊,"日记最后一页画了图!"她快速翻动纸页,泛黄的纸发出脆响,"陈某人写他当年封墓时,在墓室北墙第七块砖下埋了铜钉——那是镇灵位的眼!"
北墙。
第七块砖。
我立刻转身。
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,数到第七块时,发现砖角有个半指宽的小孔,孔里塞着已经发黑的棉絮。
我蹲下去,用断警棍尖端挑开棉絮,里面露出半枚铜钉,钉帽刻着模糊的八卦纹。
"刘叔,吴哥!"我扯着嗓子喊,"帮我把这块砖撬起来!"
刘保安咬着牙扑过来,断警棍卡在砖缝里。
吴警察抽出腰间的战术刀,刀尖抵住砖沿。
我们三个同时发力,青石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
幽灵的指甲擦过我的后颈,冷风灌进衣领,我额头的汗滴进眼睛里,辣得生疼。
"咔——"
砖缝里迸出几点火星。
那块青石板突然往下陷了半寸,接着"吱呀"一声向右滑开,露出后面巴掌大的凹洞。
洞底躺着块锈迹斑斑的铜牌,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"生门"二字。
"生门开!"王教授突然尖叫,他指着石门方向。
我转头的瞬间,听见石缝里的黑血"咕嘟"一声倒流回去,石门上的裂痕开始簌簌落灰。
幽灵发出刺耳的尖啸,后颈的符文突然崩裂,幽蓝火焰"噗"地熄灭了一半。
"快走!"吴警察抄起铜牌塞进我手里,推着湛瑶往石门方向跑。
我拽着王教授的胳膊,刘保安捂着伤口断后。
石门正在缓缓上升,黑血顺着门缝往下淌,像道粘稠的瀑布。
我们冲过去时,我的鞋跟卡在门缝里,湛瑶反手把我拽了出去。
"轰——"
身后传来墓室坍塌的巨响。
我们跌坐在墓地的荒草里,夜风吹得人直打哆嗦。
月光从云层里漏下来,我这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红得反常,像泡在血盆里的瓷盘——血月真的升起来了。
王教授抖着手摸出日记本,借着月光翻到最后几页:"陈某人...他当年为了保住学校,用学生的魂镇阴脉。
可现在血月当空,镇灵位被破,阴脉要复苏了......"
"所以那些半夜挖地的动静。"我想起凌晨宿管阿姨的话,后脊梁发冷,"他们是在挖镇灵位的铜钉!
有人故意破了局,让阴脉复苏......"
湛瑶突然按住我的手背。
她的手指指向墓地入口方向。
月光下,七八个黑影从松树林里走出来,领头的人穿着黑色风衣,领口露出半截青灰色的纹身——像条盘着的蛇。
他们站定在三步外,月光照出他们腰间鼓鼓的轮廓,是枪。
"郭同学。"领头的人开口了,声音像砂纸摩擦,"陈老的日记,该物归原主了。"
刘保安挣扎着要站起来,被吴警察按住肩膀。
我握紧怀里的日记本,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。
血月的光落在那些人脸上,他们的眼睛在阴影里泛着冷光,像一群等了很久的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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