纸轿引魂幡上的阴阳先生面容尚未完全凝实,四百无面轿夫突然齐刷刷仰头望天。尸蜡喷泉冲开地脉阴云,露出轮浸在血海中的残月——月面密布着蛛网般的青铜纹路,中心豁口处垂下半截裹着胎发的青铜锁链,锁链末端拴着颗布满血丝的眼球,瞳孔深处闪烁着《窥天箓》的幽光。
"血月开瞳,万煞归宗!" 无面轿夫腹腔共鸣出傩戏唱词,纸轿突然自燃。灰烬中腾起的不是火焰,而是四百条缠着《借命符》的脐带,脐带尖端生出的吸盘口器咬住血月锁链,将那颗残瞳拽向人间。当眼球触地的瞬间,方圆十里的尸蜡尽数沸腾,蜡浪中浮出九千九百具眼眶空洞的蜡尸,它们齐刷刷跪拜的方向,正是林秋站立的位置。
胎发戒指突然灼烧皮肉,林秋低头发现戒指内侧的"承厄运"三字正在渗血。血珠滚落地面,竟在焦土上腐蚀出北斗七星的阵图。阵眼处的尸蜡突然凝聚成镜面,镜中映出的不是林秋倒影,而是个腹部插满青铜钉的蜡尸新娘——她的左眼赫然是那颗坠落的血月残瞳!
"还我眼睛......" 蜡尸新娘的指甲穿透镜面,腐烂指缝间滴落的尸蜡在半空凝成《讨债贴》。林秋闪身避让时,血月残瞳突然暴睁,瞳孔中的《窥天箓》化作实质光网罩下。光网触及胎发戒指的刹那,林秋眼前闪过四百年前血腥画面:阴阳先生剜出双胞胎女婴左眼,将眼球炼成血月残瞳嵌在青铜锁命剪上,而那把凶器此刻正插在蜡尸新娘腹中。
往生树根突然破土缠住林秋脚踝,将他拖入沸腾的尸蜡河。蜡液淹没口鼻的瞬间,血玉胎盘在怀中发出胎动般的震颤,四百道青光穿透蜡浪,竟在河底照出座由胎头骨垒砌的祭坛。坛中央供奉的青铜鼎内,九颗血月残瞳正围着半截脐带缓缓旋转,鼎身铭文竟是林家每代长子被剜眼时的生辰八字。
"破鼎取瞳!" 女婴残魂的尖叫在识海炸响,林秋挥刀斩向青铜鼎。刀气触及鼎耳的刹那,九颗残瞳突然融合成血色旋涡,漩涡中伸出只覆满眼球的鬼手——每颗眼球都映着林秋不同年龄段的影像,而瞳孔深处都插着把青铜锁命剪。鬼手抓住胎刀猛拽,刀身女婴残魂发出凄厉哀嚎,她们的左眼位置同时渗出青光。
血玉胎盘突然自行飞入旋涡,胎盘表面浮现出完整的《换命箓》。箓文青光与残瞳血光交织的瞬间,蜡尸新娘的咆哮震碎河底祭坛。林秋趁机挣脱鬼手,发现青铜鼎内飘出的半截脐带竟与自己胎光产生共鸣——那正是他被替换的先天胎体残留物!
四百无面轿夫突然跃入蜡河,它们撕开胸腔掏出腐烂心脏,在河面摆出《献心阵》。阵法成型的刹那,血月残瞳的青铜锁链尽数崩断,眼球化作血雨倾盆而下。雨滴触及蜡尸立即将其活化,九千九百具尸体眼眶中重新生出微型血月,它们扭转脖颈看向林秋的姿势,与当年八百婴灵被剜眼时的惨状如出一辙。
胎发戒指在此刻彻底融化,滚烫的金属液渗入林秋左手经脉。当最后滴液体注入少商穴,他的左眼突然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——剧痛中,女婴残魂裹挟着血玉胎盘的能量强行冲开眼窍,将他的左眼改造成半颗青光缭绕的残瞳!
血月感应到新生残瞳的存在,突然从中间裂开道缝隙。缝隙中坠下具青铜棺椁,棺盖上插满锁命剪的蜡尸新娘缓缓坐起,她腹中的血月残瞳此刻正与林秋左眼产生共鸣。当两股瞳光对撞的刹那,时空仿佛静止,林秋透过交错的光影看见惊悚真相:自己竟是阴阳先生用血月残瞳为引、蜡尸新娘子宫为皿培育的换命容器,而真正的林家血脉早在四百年前就随着双胞胎女婴的眼睛被剜除。
"以瞳还瞳,因果轮回。" 蜡尸新娘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四百个产婆的混响。她拔出腹中的青铜锁命剪掷向血月,剪刃交错的瞬间,所有被剜眼的蜡尸突然腾空而起。它们眼眶中的微型血月化作流光,在林秋头顶凝聚成遮天蔽日的《瞽目阵》,阵法中心缓缓睁开只由十万颗眼球拼合的巨大残瞳。
林秋左眼残瞳不受控地射出青光,在《瞽目阵》表面烧灼出缺口。阵眼处的巨型残瞳突然流下血泪,泪滴落地即化作手持青铜窥阴镜的产婆阴兵。这些阴镜反射的瞳光交织成网,将林秋逼往蜡尸新娘所在的青铜棺椁。当后背触及棺椁的刹那,棺内突然伸出九百条胎发锁链,将他与蜡尸新娘紧紧捆缚在一起。
血玉胎盘突然从林秋怀中飞出,胎盘表面的《换命箓》逆向流转。女婴残魂趁机操控青光残瞳,在林秋左眼内刻下《破瞽咒》。咒文成型的瞬间,蜡尸新娘腹中的血月残瞳突然离体,化作流光注入林秋左眼——双瞳融合的剧痛中,四百年前的剜眼之痛如潮水般涌入识海。
青铜棺椁在此刻彻底棺爆,往生树根裹着林秋冲出血浪。当他在尸蜡河岸苏醒时,左眼已变成半青半血的诡异残瞳,视野所及之处,所有阴祟之物都显现出命格丝线。抬头望向血月时,竟看见月面蛛网纹路竟是张覆盖百里的《换命阵》,而阵眼处悬浮的正是阴阳先生那具插满青铜钉的尸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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