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砸在车窗上,林秋第三次擦拭后视镜时,那只黑猫又出现了。
它蹲在公路护栏上,油亮的皮毛在车灯下泛着青紫幽光。这已经是进山后第七次看见这只猫,每次都在弯道外侧的相同位置,连尾巴盘绕的角度都一模一样。林秋猛踩油门,吉普车碾过水坑溅起半人高的泥浪,后视镜里黑猫裂开猩红的嘴,露出人类般的牙齿。
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,屏幕闪烁间,林秋瞥见地图上代表自己的蓝色光点正朝着标注"断头崖"的红色区域疾驰。她猛打方向盘,轮胎在湿滑路面发出濒死的尖叫,车头堪堪擦过锈迹斑斑的警示牌——"前方事故高发"四个字被藤蔓绞成上吊的绳结。
手机在副驾座上震动,是表姑发来的消息:"棺木漏血,速归。"
雨刮器疯狂摆动,却怎么也刮不净挡风玻璃上黏稠的暗红色液体。林秋伸手抹了把车窗,指腹沾到铁锈味的猩甜。后座传来指甲抓挠皮革的声响,她死死攥住方向盘不敢回头。后视镜里,祖母送她的青铜铃铛正在疯狂震颤,却发不出半点声响。
当GPS重新恢复正常时,老宅斑驳的朱漆大门已经近在眼前。檐角镇宅的铜铃无风自动,叮当声里混着纸钱烧焦的苦涩。二十年前被父亲连夜带走时,这些铜铃也是这样响了一夜。
"小秋回来啦。"表姑从灵堂探出身子,月白旗袍下摆沾着泥浆,像是刚从坟地爬出来。她手里捧着的鎏金香炉青烟袅袅,在雨幕中凝成三柱笔直的线香。
林秋跨过门槛时,怀里的铃铛突然发出裂帛般的尖啸。正厅中央的朱漆棺材正在渗血,血珠顺着棺身雕琢的饕餮纹路蜿蜒,在棺底汇成诡异的八卦图案。八仙桌上的长明灯骤然爆出灯花,将守灵人扭曲的影子投在墙面上,那些影子都没有头。
"你奶奶是喜丧。"表姑的指甲掐进林秋胳膊,"睡梦里走的,享年八十八岁。"她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蜡状物,林秋闻出来那是尸蜡混合朱砂的味道。
棺材突然发出"咚"的一声闷响。
林秋倒退两步撞上供桌,白烛倾倒引燃了垂落的挽联。火舌蹿起的瞬间,她看见棺材缝隙里卡着半片断裂的指甲,新鲜的创面上还粘着木刺。
"别碰棺材!"表姑厉喝时,林秋已经推开了棺盖。
浓重的檀香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。祖母穿着绣满符咒的寿衣躺在猩红绸缎上,嘴角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弧度。林秋的视线落在棺盖内壁——五道新鲜抓痕从棺头延伸到棺尾,最深的那道里嵌着半枚带血的镇魂钉。
"这是..."她伸手触摸抓痕,指尖突然传来灼痛。手腕内侧的月牙胎记泛出青光,与棺中陪葬的青铜铃铛产生共鸣。铃铛表面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铭文,那些字迹竟与棺材抓痕的走势完全一致。
表姑突然掐住她的后颈:"时辰到了。"冰凉的手指按在胎记上,刺痛感直窜天灵盖。灵堂四角的铜铃同时炸裂,飞溅的碎片在烛光下化作漫天磷火。棺材里的尸体睁开了眼。
"喵——"
凄厉的猫叫在屋梁炸响,黑猫从房梁跃下,绿莹莹的瞳孔映出棺材里的可怖景象:本该僵硬的尸体正在抓挠棺材内壁,十指血肉模糊。寿衣下摆掀开处,尸体的脚踝上缠着三圈浸血的麻绳——那是捆尸索,只有发生尸变时才会使用的禁物。
林秋挣扎着摸到棺中的青铜铃铛,清脆的铃声让表姑触电般缩回手。棺材突然剧烈震动,八根镇魂钉接连崩出,其中一根擦着林秋耳际飞过,深深钉入堂前"天地君亲师"的牌位。
"快合棺!"几个穿蓑衣的村民冲进来按住棺盖。他们的蓑衣内衬缝满黄符,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黑色尸斑。林秋注意到其中一人右手只有四根手指,断口处还粘着棺材上的朱漆。
当最后一道墨斗线缠上棺木时,暴雨中传来飘渺的唢呐声。曲调明明是喜庆的《百鸟朝凤》,却吹得断断续续如同鬼哭。表姑往林秋手里塞了把生锈的钥匙:"你奶奶房里的樟木箱,该由血脉至亲开启。"
老宅西厢房的门轴发出垂死呻吟,陈腐的霉味里混着药草焚烧的气息。林秋手腕的胎记愈发滚烫,青铜铃铛在掌心振颤不止。当她用钥匙打开雕着镇魂咒的铜锁时,箱盖自动弹开,泛黄的族谱下压着件染血的婴孩襁褓。
族谱在手中自行翻动,停在记载她生辰的那页。朱砂写就的八字被利爪划得支离破碎,页脚注释处赫然写着:"此女命犯阴煞,当承哭丧之职。"最下方按着枚血手印,大小与她腕间的胎记完全吻合。
窗外惊雷炸响,闪电照亮院中景象:七个纸人抬着顶猩红轿子穿过雨幕,轿帘掀开时,穿着嫁衣的祖母正朝她招手。林秋猛地关上窗,却发现窗纸上映着密密麻麻的手印,那些手印正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的影子聚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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