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子盘坐星盘残骸之上,白发无风自动。
他以青铜液为墨,在虚空书写《道德经》首章。每个篆字落下,就有一尊伪鼎虚影崩解。尹喜割开双腕,以血为引画出孙叔敖的雷纹,将溃散的鼎纹逼向地脉裂隙。
"关令可知,今日所焚非简..."老子话音渐弱,"而是千年后的劫数..."
最后一道"道"字写完,老子右臂完全青铜化。函谷关外传来天崩地裂的巨响,青铜城郭被生生压入地底。雨幕中,青牛的眼瞳突然淌出玉髓——那正是三星堆神树所需的最后一块碎片!
地窖废墟里,尹喜拾起半片焦黑的竹简。
残存的"归墟"二字旁,留着老子以青铜血写下的批注:"道者反之动"。窖顶漏下的雨水在星盘残骸上冲刷出卦象:"山地剥,上九:硕果不食"。
"关令大人!"戍卒踉跄来报,"那青牛...那青牛化成了石像!"
尹喜奔至关外,见老子骑牛石像的眼中嵌着玉琮碎片,牛蹄下的青铜砂凝成楚国军鼎的纹路。当他伸手触碰时,石像突然龟裂,露出内层暗藏的青铜星盘——盘面裂纹指向洛阳方向,正是第九尊伪鼎的方位!
夜雨滂沱,老子石像的裂缝中渗出青铜色的液体,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成河图纹路。尹喜的指尖触到液体,寒意如蛇般窜入骨髓——这分明是云梦泽底伪鼎中涌出的相柳毒液!戍卒举着火把靠近,火光映出毒液表面的异象:洛阳北邙山的地脉裂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,裂隙中钻出的青铜藤蔓缠绕着数百具枯骨,每根藤蔓的节点处都嵌着玉琮碎片。
"关令大人!石像...石像在说话!"戍卒的嗓音因恐惧而扭曲。
尹喜侧耳贴近裂缝,听见石像胸腔内传来老子跨越时空的叹息:"大道泛兮,其可左右..."话音未落,青牛石像的左眼突然爆裂,玉琮碎片激射而出,在尹喜手背划出血痕。血珠溅入裂缝,石像轰然崩塌,露出藏在牛腹中的青铜星盘——盘面裂纹延伸出细密的蝌蚪文,与楚鼎铭文如出一辙!
尹喜的青铜剑挑开星盘表面的铜锈,二十八宿的凹槽中填满凝固的血痂。当剑锋刮过"紫微垣"方位时,星盘突然浮空自转,将周遭雨水凝成冰锥。冰锥坠地碎裂的瞬间,尹喜的瞳孔映出骇人画面:周王室的太卜正在地窖中剜出活人心脏,将血淋淋的脏器填入星盘凹槽,而那人面容——竟与自己在郢都见过的楚国巫祝别无二致!
"这不是观星仪..."尹喜的剑鞘重击星盘,"是噬魂器!"
星盘突然暴起青光,将两名戍卒的魂魄抽成丝状吸入盘心。尹喜的玉圭脱手飞出,圭尖刺入"天枢"星位,迸发的火星在空中凝成孙叔敖在云梦泽刻下的雷纹。雷纹与星盘裂纹相撞,炸开的青铜碎片如蝗群扑向函谷关楼!
尹喜扯下半幅战旗蘸取毒液,在关墙上画出倒转的八卦图。当第一块青铜碎片触及卦象时,旗面突然自燃,火舌沿着卦纹蔓延成屏障。碎片雨撞击火墙的铮鸣声中,他听见老子残留在星盘中的警示:"九鼎噬周,当以人道镇天道..."
"聃公!你究竟埋了多少局!"尹喜的嘶吼混着雷声。
崩塌的关楼废墟中,一块刻着"函谷"二字的匾额突然浮空,匾背面的蝌蚪文渗出青铜液,在空中凝成三百年后秦始皇的虚影——那帝王手中握着的太阿剑,剑格处赫然嵌着此处的星盘碎片!
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尹喜的玉圭突然自鸣。
圭面浮现的洛阳地脉图中,北邙山裂痕已扩张至黄河河道。突然,图中漾起血色涟漪——现实中的黄河水倒灌入地脉裂隙,将第九尊伪鼎从千丈地底托出水面!鼎耳处缠绕的锁链捆着周幽王的腐尸,尸身的胸腔内,老子石像中飞出的玉琮碎片正与鼎腹的归墟密文共鸣。
"来不及了..."尹喜割开掌心,以血为墨在星盘残片上疾书。
血字"守"完成的刹那,函谷关外的山体突然青铜化,岩层中浮出七具青铜棺椁——棺盖表面的雷纹,正是百年前子奚在洛阳刻下的守史符!
尹喜的剑锋撬开首具青铜棺,腐气中浮出的不是尸骸,而是蜷缩成团的青铜竹简。简上墨迹遇氧即燃,却在灰烬中显现金色小篆:"周德衰微,九鼎噬龙"。第二具棺椁内,楚国军鼎的微缩模型正在吸食棺内积血,鼎耳处的玉璇玑突然睁开蛇瞳!
"关令!地...地在吞人!"幸存的戍卒突然坠入裂缝。
尹喜甩出玉圭缠住其手腕,却发现裂缝深处浮着老子骑牛出关的虚影——那青牛的蹄印,正与此刻北邙山地脉的裂痕走向完全重合!
晨光刺破雨幕时,尹喜站在函谷关废墟之巅。
他手中的星盘残片已与玉圭熔为一体,表面裂纹拼出完整的归墟星图。当最后一缕血丝渗入"天璇"星位时,洛水方向的天空突然塌陷,第九尊伪鼎的虚影在云端显形——鼎腹内囚禁的,正是三百年前子奚在洛阳苏醒时的残魂!
"聃公,这便是你说的'道法自然'么..."尹喜的苦笑混着血沫。
他将熔合的玉圭星盘掷向北方,青光划破长空的轨迹,与三星堆神树的枝条完美重合。而在洛阳北邙山的最深处,相柳的第九首正咬断最后一根地脉锁链,蛇瞳中映出函谷关的冲天火光......
当第一缕晨光掠过石像残骸时,洛阳北邙山裂开的地缝中涌出相柳毒液。而在云梦泽底,第二尊伪鼎的鼎耳突然崩裂,玉璇玑碎片化作青光投向函谷——正嵌入老子石像空洞的左眼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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