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司墨,"她轻声说,"帮我按住左肩。"
司墨的手掌立刻覆上她左肩。
沈清欢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裳渗进来,像一根定海神针。
她深吸一口气,指尖在弦上勾出个花音,然后重重按在第七根弦上——那是最粗的一根,能震出低沉的共鸣。
"咚——"
这一声像闷雷滚过地面。
围墙上的火把突然齐齐晃动,几个护卫立足不稳,踉跄着撞向同伴。
萧太后的玉佩"当"地撞在腰间,她下意识后退半步,脸上终于褪尽了方才的从容。
"清欢,他们要放箭了!"司墨突然低喝。
沈清欢抬头,只见围墙边的护卫已经搭弓上弦,箭头在火光里闪着幽蓝的光——那是淬了毒的。
她的太阳穴跳得更厉害了,喉间泛起腥甜,可手指却更快地在弦上翻飞。
这一次她弹的是《凤凰于飞》的变调,高音如凤唳穿云,低音似凰鸣震岳,两种音波在半空相撞,竟将迎面而来的箭雨生生震偏了方向。
"噗嗤!"
一支箭擦着沈清欢耳畔飞过,钉进身后的廊柱里,箭尾还在簌簌颤动。
司墨的横刀已经砍翻两个冲近的护卫,他后背的衣裳被血浸透,却依然将沈清欢护得严严实实:"清欢,我数到三,你往东边跑,那里有个狗洞能钻出去!"
"要跑一起跑。"沈清欢咬着牙,指尖在弦上划出最后的高音。
这一声几乎要震碎她的耳膜,却见萧太后的玉佩突然迸出一道细响——玉莲的花瓣裂开了道细纹。
萧太后猛地捂住心口,脸上血色尽褪。
沈清欢瞳孔微缩。
她终于看清了那玉佩的纹路——并蒂莲的茎秆上,刻着极小的"昭"字。
那是前朝逆党的标记。
"太后娘娘,"她的声音里带着三分喘息,七分冷意,"这玉佩......可比我的琵琶更像罪证呢。"
萧太后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她望着沈清欢,又望着自己腰间裂开的玉佩,突然尖声叫道:"杀了他们!
一个都不留!"
护卫们的喊杀声更烈了。
司墨的横刀砍断第三柄朴刀时,突然踉跄了一下。
沈清欢这才发现他腿上不知何时中了一箭,鲜血正顺着裤管往下淌。
她心下大急,正要再弹一曲,却见司墨猛地转身,将她推进旁边的假山洞:"清欢,带着琵琶先走!
我断后!"
"司墨——"
"走!"他吼了一声,反手将洞门的石扉推上。
沈清欢隔着石门,听见外面刀剑相交的脆响,听见司墨闷哼的声音,还有萧太后尖厉的笑声。
她摸着琵琶上的弦,突然想起方才那道玉裂的细响。
原来萧太后最怕的,从来不是她怀里的琵琶,而是她腰间的......
"砰!"
石扉被砍出个缺口。
沈清欢望着透进来的刀光,突然笑了。
她的手指按在弦上,这一次,她要弹的曲子,叫《破阵》。
而那枚裂开的玉佩,正躺在萧太后脚边的阴影里,"昭"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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