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海峰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。他的摄像机残骸中伸出更多青铜触须,但这些触须没有攻击我们,而是刺入了他的太阳穴。鲜血顺着金属纹路流淌,在皮肤表面形成一篇微缩文章——《论人类意识的青铜载体假说》,正是我五年前写的那篇。
"它在读取我们的记忆......"老周骨瓷化的脸上裂纹越来越多,"用我们自己的知识对抗系统......"
江底的八十一口棺椁此时完全敞开,飞出的青铜箔片在空中组成一张巨大的《少年科学》封面。当闪电再次照亮夜空,我看清了封面日期:1981年12月创刊号。
父亲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:"校准系统的漏洞在于......它无法区分指令与数据......"
顾瞎子摸索着爬过来,空眼眶对准我的方向:"用那个!你父亲留给你的......"
我这才想起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青铜小鼎。扯断绳子的瞬间,鼎身突然发热变形,展开成一块巴掌大的青铜板——上面密密麻麻刻着八十一个名字,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日期。
"是历任主编的......"苏晚晴的网格眼疯狂闪烁,"死亡时间?"
"不,"老周突然大笑,骨瓷碎片从脸上剥落,"是觉醒时刻!"
随着他的话音,青铜板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亮起。每亮一个,江心巨眼的活字轮就卡住一格。当第八十一个名字——"陆明远"亮起时,整个江面突然沸腾。
巨眼的瞳孔深处,父亲的身影彻底清晰。他做了一个排字工人"收版"的手势,八十一根连接天地的光柱同时熄灭。
在绝对的黑暗中,最后传入耳中的是他的叹息:"记住,儿子......真正的校准器从来不是那台机器......"
第三节 星火不灭
黑暗持续了约莫三秒钟。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,江心的青铜巨眼已经布满裂痕。黑色的油墨混着青铜碎屑从裂缝中渗出,在江面上形成一片污浊的漩涡。父亲的身影在崩塌的活字轮中央逐渐清晰,他的双手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——左手托举,右手下压,像是古代祭司主持祭祀的动作。
"81年创刊时......"他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杂音,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,"我们在每期杂志的油墨里......混入了三星堆青铜器的粉末......"
八十一张青铜箔片突然从四面八方飞来。每张箔片都精准地找到目标——我的锁骨、苏晚晴的眼皮、张海峰的手腕、老周的骨瓷裂纹、顾瞎子的空眼眶。接触皮肤的瞬间,箔片融化成液态金属,渗入我们的身体。
剧痛中,我看到了完整的真相:
1981年的冬天,父亲和创刊团队在黑石矿脉发现了青铜校准器。他们没有被它的力量诱惑,反而在每期《少年科学》的文章里埋下错误代码——就像往精密仪器里撒沙子。
1990年夏天,我出生后的第七天,父亲将玉琮碎片植入我的锁骨。那不是折磨,而是保护——让我成为系统无法解析的"乱码"。
1999年地下室的那一夜,老周替换的油墨里含有特殊成分,能延缓青铜化的进程......
"这不是结束......"父亲的身影开始消散,他最后抛来的青铜小鼎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"校准器沉睡在长江之下......等待下一次......"
我接住青铜鼎的瞬间,江心传来震耳欲聋的崩塌声。巨眼碎裂成无数青铜块,沉入浑浊的江水中。八十一口棺椁重新闭合,缓缓下沉。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活字如雨般坠落,在接触江面时化作青烟消散。
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。
晨光中,我们瘫在甲板上,身上的变异正在缓慢消退。苏晚晴的排版网格眼逐渐恢复成普通瞳孔,张海峰手臂上的青铜触须缩回体内,老周骨瓷化的皮肤一块块剥落,露出下面新生的血肉。只有顾瞎子的眼眶依旧空洞,但不再流血。
"结束了?"张海峰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远处,三峡大坝上已经出现了晨跑的游客,观光巴士的喇叭声隐约可闻。江面平静如镜,只有零星漂浮的青铜碎片证明昨夜不是幻觉。
我低头看向手中的青铜鼎,发现内壁刻着一行新出现的文字:
"活字归位,薪火不灭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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