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四合时,玉罗城灰褐色的城墙终于出现在视野里。
城头悬挂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比起白虎城冲天的灯火,这里的灯光稀疏如萤火,却也让小女孩瞪大了眼睛——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城池。
"前面就是永丰客栈,老板是我老相识..."老陈刚开口,李当归就摇了摇头。
"陈叔的好意心领了。"李当归拍了拍腰间的钱袋,"我们还有些盘缠,况且..."他看了眼紧攥着雀翎衣角的小女孩,"找人要紧。"
老陈张了张嘴,最终化作一声长叹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:"这点银子..."
"不可。"雀翎突然出声,骨笛在指尖转了个圈,"您已经带我们走了这么远。"
老陈的手悬在半空,突然转身从货车上卸下个包袱:"那这些干粮总得带上!"不由分说塞进李当归怀里,里面不仅有肉脯面饼,还有包桂花糖。
小女孩嗅到甜香,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。
城门处的卫兵打着哈欠检查路引。
老陈突然压低声音:"百花巷在城东南,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..."他顿了顿,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小女孩,"那地方鱼龙混杂,你们一定要万事小心..."
"我明白。"李当归打断他,轻轻按住小女孩的肩膀。
“那小老儿就和两位恩公在此别过,咱们萍水相逢、后会有期!”
商人老陈依依不舍的说。
李当归和雀翎也抱拳行礼。
月光爬上城垛时,商队的铃铛声渐渐远去。
老陈走出很远,又回头望了一眼——暮色中,那两个挺拔的身影中间夹着个小小的影子,正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留在老家的小女儿,眼眶不由发热,可没人注意到,那快要流出泪来的眼眸中,闪过一丝金光。
如果更加仔细的观察,就会发现,他身后的伙计也做出了和他一样的抹眼泪的动作......
"阿叔给的糖..."小女孩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包桂花糖,小心翼翼捧到李当归面前。
雀翎注意到她虽然眼睛一直盯着糖,却始终没有拆开。
"你收着。"李当归揉了揉她枯黄的头发,"等找到阿萝姐姐,我们一起吃。"
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,发出沉重的闷响。
小女孩突然回头看了一眼,不知是在看远去的商队,还是在看城外那条通往故乡的官道。
雀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只见月光下的道路泛着苍白的光,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。
暮色渐沉,玉罗城的街巷笼罩在昏黄的灯火中。
雀翎掸了掸衣袖上的尘土,看向李当归:"接下来怎么办?"
李当归望了望天色:"先找个落脚处,明日一早去城东南寻一寻那百花巷的孙婆婆。"
雀翎微微颔首,灰眸在暮色中泛着微光。
三人沿着青石街道缓步前行,经过几家客栈不是价格昂贵,就是已经客满。
终于在巷尾找到一家挂着褪色布幡的小店,门板上的漆早已斑驳。
李当归摸了摸腰间钱袋,铜钱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他略显窘迫地看向雀翎:"盘缠不多,今晚只能委屈你们..."
话未说完,雀翎突然"噗嗤"一声笑了出来。
这是李当归第一次见她这样毫无防备的笑——嘴角微微上扬,眼角弯成月牙,连带着肩头都轻轻颤动。
她伸手拂过额前一缕散落的发丝,灰眸中盛满无奈的笑意:"阿尔盖布大人,是谁跟着你在雪洞里同眠共枕?又是谁和你挤在冰窟里取暖?"
她上前一步,骨笛轻轻点在李当归胸口:"我是北方俱卢族出生的雨女,更是立誓追随你的弥沙。莫说有瓦遮头的客栈,便是你要带我去睡乱葬岗,我也绝无二话。"
小女孩仰头望着破旧的客栈,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惊喜:"这房子好大!比老鱼头家的柴房宽敞多了。"她踮起脚尖,指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,"我们真的能住这里吗?"
雀翎蹲下身,替女孩拢了拢散乱的头发:"当然。等找到你姐姐,带她一起来住更好的。"
李当归望着雀翎在暮色中明亮的眼眸,胸口涌起一阵暖意。
他忽然明白,这一路走来,他们之间早就不需要这些客套与生分。
柜台后的老板娘正在打瞌睡,被惊醒后眯着眼打量三人。
当她看到小女孩赤脚上的血痂时,突然从柜台下摸出双粗布鞋:"我闺女前年穿的..."鞋面上歪歪扭扭绣着朵小黄花,针脚稚嫩却认真。
安顿好住处后,雀翎打来热水。
小女孩坐在床沿,把脚浸入木盆时突然缩了缩脖子——水面上浮起缕缕血丝。
李当归蹲下身,发现她脚底结着厚厚的茧,新伤叠着旧伤,有些石子甚至嵌进了皮肉里。
"我去买点药。"他刚起身,就被雀翎按住了肩膀。
"用这个。"她从腰间锦囊倒出几粒碧色药丸,遇水即化,泛起薄荷味的泡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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