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春的冰溜子从崖顶坠落,砸在陈青山的鹿皮靴边碎成晶渣。他蹲身捻起一撮湿泥,融雪浸透的土腥里混着硫磺味:"暗渠通了,毒水往东南淌。"
金铃儿解下狐毛围领,斩邪剑挑开冻土下的铁管:"看这锈色,开春化雪才露出来。"剑尖映出管壁的"七生报国"刻痕,某个"七"字被改刻成山神图腾。
"是七姓劳工的反咒!"岩温的傣刀银柄轻磕铁管,弯弧刀身忽地指向东北坡。三只早归的太平鸟惊飞处,积雪塌陷出个伪装的通风口。
周铁牛的石匠锤砸开冰封的铸铁门,霉味裹着热浪扑面。春草突然掩鼻后退:"是腐菌孢子!"她腕间的药玉镯泛起幽绿,温九妹留下的示毒法器起了反应。
二十步外的溶洞里,整墙玻璃罐随春雾明灭。陈青山的青铜钉钉穿某只罐体,黄绿液体中浮着半张人面:"是活体培菌!"人面突然睁眼,菌丝从眼眶暴长而出。
"闭气!"金铃儿的鹿鞭卷住春草腰身急退。岩温的傣刀划出银弧,刀身弯度恰好斩断菌丝而不破罐。周铁牛的石匠锤猛击地面,震波让菌丝群僵滞半息。
溶洞深处传来铁链拖地声,五个戴防毒面具的七星会众推着改装爬犁现身。领头者改装过的关东军大衣下露出纹身:"陈青山,这春祭礼可还满意?"
"王二麻子!"周铁牛突然暴起,"你爹给东洋人当汉奸,你倒卖祖宗地脉!"石匠锤脱手飞出,砸碎爬犁上的菌种箱。
黄烟腾起的瞬间,陈青山的青铜钉已钉穿三个面具人的喉管。金铃儿的斩邪剑挑开爬犁暗格,整捆的防疫档案散落:"看这红戳!是活体实验许可令!"
春草用银针封住被菌丝缠住的劳工脚踝,针尾突突跳动:"陈大哥!这人还有救!"劳工溃烂的手突然抓住她衣袖,嘶声吐出句:"地火库...在龙脉眼......"
岩温的傣刀突然劈向溶洞顶壁,早春的雪水混着钟乳石坠落。弯弧刀身映出某处反光:"有暗门!"陈青山的青铜钉卡住齿轮缝,青铜与铸铁摩擦出刺耳鸣响。
暗门内是个环形实验室,中央青铜鼎蒸腾着紫色烟雾。七个穿白大褂的腐尸围坐成圈,手捧的东洋军刀已生满菌斑。金铃儿的骨铃残片突然吸附在鼎耳:"是炼煞鼎!"
"青山哥!鼎里有东西!"春草的药玉镯几乎炸裂。陈青山的青铜钉在鼎身连击七下,老萨满教的破煞诀随钉鸣回荡。鼎盖掀开的刹那,二十多条菌蛇扑出,却被早春的穿堂风吹得僵直。
王二麻子突然拽动机关,实验室地板开始倾斜。周铁牛用石匠锤卡住齿轮:"带乡亲撤!这龟孙要放地火!"陈青山反手甩出青铜钉,钉尖穿透王二麻子掌心,将他钉在炼煞鼎上。
"你们...根本不懂太君的伟业......"王二麻子狂笑着咳出菌团,"这山里...埋着比毒菌更可怕的东西......"
岩温的傣刀银柄突然弹射铁索,弯弧刀身勾住他的下颚:"说!"
"去问阎王......"菌团突然爆开,青烟中王二麻子化作脓水,只剩军大衣空荡荡挂在青铜钉上。
地火库的轰鸣愈发急促,金铃儿扯下炼煞鼎的青铜盘:"这是控火阀!"陈青山的三棱钉在盘面七星位连点,钉尖刮出的火星竟呈赤金色。春草突然指着盘面刻痕:"看这七姓密文!"
周铁牛摸过盘沿凹槽:"是俺太爷刻的防火咒!"他咬破食指在盘面重描血纹,地火库的震动渐息。融化的雪水顺着裂缝渗入,蒸腾的白雾里传来菌种爆裂的噼啪声。
撤出山洞时,朝阳正化开鹰嘴崖的残雪。陈青山望着掌心被地火熏黑的青铜钉,忽然想起老萨满的烟锅灰——那年学钉破邪阵,老人总说"青钉见火方成器"。
春草将受伤劳工背到溪边清洗伤口,忽见那人锁骨处的火烙印:"是七姓铁匠!"
苏醒的劳工攥住陈青山衣角:"往北...三十里...还有处'孕龙坑'......"话未尽又昏死过去。
岩温的傣刀突然劈断溪边枯树,树芯竟流出发黑的树脂:"这林子被菌毒腌透了。"金铃儿用斩邪剑挑起树脂细看,其中冻着未孵化的虫卵。
周铁牛摊开地脉图,某处蛇形标记正在渗血:"该去会会这'龙脉'了。"
陈青山的青铜钉钉入解冻的溪石,钉尾红绸在春风里舒展如旗。远处山坳传来闷雷,不知是春雷还是爆破,惊起满山觅食的早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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