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煜言与周明远迅速融入冷府。前者凭借高超武艺,在与护卫切磋中倾囊相授,很快成为众人钦佩的“教头”;后者则一头扎进暖妞的医馆,被从未见过的医疗器械深深吸引。
正当陌煜言与护卫们谈兴正浓时,护卫长胸前裹着牛皮套的细长物件突然抓住了他的目光。他几步上前,一把抢过那神秘物件:“这是何物?怎生从未见过?”
护卫长先是一愣,随即笑道:“这叫望远镜,是冷姑娘所制,能看清极远处的东西。”陌煜言听到“望远镜”三字,想起冷若寒曾提及的神奇物件,心中激动不已,慌忙将望远镜举到眼前,却不想拿反了,只看到一团模糊,急得他直皱眉。
护卫长忍俊不禁,上前帮他调整方向,指着远处山道:“您往这儿看。”当千米外行人的胡须都清晰可见时,陌煜言倒吸一口凉气,脑海中瞬间勾勒出无数战争场景:窥探敌军布阵、锁定敌方将领、洞悉斥候行踪……“
有了这东西,何止于战王,战皇之位又有何难!”他喃喃自语,眼中燃起炽热野心。可当他问及是否为观星之物时,护卫长却笑而不语,只道夜晚自会揭晓。
另一边,周明远踏入医馆时,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。太医院任职多年,他从未见过全由女子操持的医馆,满室萦绕的草药苦涩与淡淡消毒水气味中,竟不见一个男医身影。暖妞正伏在案前专注调配药剂,铜制的药杵在臼中发出有节奏的撞击声,听到脚步声,只匆匆抬眼冲他点了点头,便又将注意力转回手中活计。
周明远眉头微蹙,作为太医院院正,他见过不少世家小姐研习医术,但将医馆全盘托付于女子,这般行事可谓离经叛道。
可眼前姑娘们动作利落、神情专注,倒不像是胡闹。他的目光扫过屋内躺着的伤者,突然定格在一名腿部重伤的汉子身上。那汉子斜倚在简陋的床榻上,本该血肉模糊、痈肿溃烂的伤口,此刻竟泛着健康的淡粉色,连新生的肉芽都清晰可见,结痂也已开始脱落。
这样的伤势恢复速度,远超他数十年行医经验中所见,即便最精心的照料,也不该如此神速。按捺不住满心疑惑,他疾步上前,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风,差点打翻案上的药碗。他一把执起伤者手腕,指尖搭上脉搏,眉头越皱越紧,面色瞬间骤变:“脉息平稳,气血充盈,这伤口……怎会如此?寻常这般重伤,少说也要半月才能见好转,且定有高热、痈肿之症,为何……”
暖妞擦拭着沾了药汁的双手走近,乌黑的眸子闪着狡黠的光,脆生生道:“周先生有所不知,红肿溃烂是因有极小的虫子啃食血肉,这些虫子小到肉眼根本瞧不见,唯有杀灭它们,伤口才能愈合。”
“荒谬!”周明远猛地甩袖,苍老的面容涨得通红,胡须都因怒意微微颤动,“老夫行医数十载,遍览医典,从未听闻世间有肉眼不可见之物!若真存在,你又是如何知晓?莫不是在信口胡诌!”
暖妞却不恼,反而调皮地眨了眨眼,狡黠一笑:“先生随我来,眼见为实。”她领着周明远穿过挂满草药的长廊,走进后房。屋内光线更暗,角落处一张檀木桌上,盖着白布的物件静静伫立,透着神秘气息。
暖妞上前,轻轻掀开白布,露出一台造型古怪的仪器:“便是这显微镜,能将微小之物放大千百倍,那些小虫子,在它底下可就无所遁形了。”
周明远仍是满脸怀疑,冷哼一声,毫不犹豫地从自己雪白的胡须上拔下一根银丝般的头发,小心翼翼地置于镜下。他微微俯身,眯起眼睛朝目镜中看去,呼吸却在瞬间停滞——那原本细如游丝的头发,竟在视野中骤然膨胀成筷子粗细,表面的沟壑纹理清晰可见,仿佛是一条蜿蜒的山脉。
他的喉结上下滚动,双手紧紧攥住桌沿,指节泛白。而当发丝缝隙间那些蠕动的微小生物映入眼帘时,周明远只觉头皮发麻。那些半透明的小虫子形似蚰蜒,却有着密密麻麻的肢节,头部尖锐的口器正深深扎进头发缝隙间的角质层里,细小的颚齿不停开合,将角质碎屑一点点剥落。
它们每扭动一次,身后便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,如同被啃噬过的草地般狼藉。周明远双腿一软,“咚”地一声跌坐在旁边的凳上,双眼瞪得老大,口中喃喃道:“原来冷姑娘……早已窥见这微观之秘……我这一生所学,在她面前,竟如此……如此浅薄……”
夜幕如浓稠的墨汁,悄然浸染了整个冷府,唯有檐角的灯笼在寒风中摇曳,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。繁星像是被谁洒在天幕上的碎钻,随着夜色渐深,愈发璀璨夺目。
陌煜言与周明远怀揣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,跟随护卫长踏上通往阁楼的木质阶梯。每走一步,木板便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,仿佛在诉说着这座阁楼的古老与神秘。
登上二楼,一间宽敞的观测室出现在眼前。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天文望远镜,它由精铁打造,表面雕刻着繁复的星图纹路,镜筒足有两人高,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。望远镜的支架可以灵活转动,此刻正缓缓调整方向,对准深邃的夜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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