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月下旬,储秀宫揽月阁。
春日迟迟,卉木萋萋。
窗外春寒料峭,曲子濯数月来因肝脾不调被磋磨得蔫头耷脑。
莺莺拿着帕子,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脸,眼中满是心疼。
“主子,您……您都瘦了好多。”
“主子,药熬好了。”
小宫女捧着青瓷碗进来,褐色的药汁上还浮着几片没滤净的当归。
“太医说这剂加了双倍柴胡......”
曲子濯厌恶地看了一眼那药,眉头紧皱,心中一阵烦躁,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,抬手将药碗打翻在地。
“苦死了!本主又没得绝症,天天灌这些黄汤做甚!”
莺莺被吓了一大跳,药碗摔在地上,发出一声脆响,随即药汁四溅,弄脏了地上铺着的石青绣花毯子。
端药的小宫女惊惶地扑倒在地,颤抖着手将地上的碎片捡起。
“主,主子……”
话音未落,外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打探消息的小宫女跌跌撞撞冲进来,发髻上沾的柳絮都忘了掸。
“主子!澜妃娘娘难产......殁了!”
曲子濯瞳孔骤缩,愣了一瞬,随即反应过来,连忙起身。
“你说什么?澜妃……殁了?!”
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这怎么可能?澜妃不是已经生了两个公主了吗?怎么会难产?
小宫女喘着气,心有余悸。
“是的,主子,澜妃娘娘突然就……太医说,是羊水早破,加上澜妃娘娘已三十有四,月子中补的太过,身量不足,孩子又太大了……”
曲子濯只觉得脊背发凉,冷汗顺着额头滑落,可这未免也太突然。
澜妃撒手人寰,留下十二岁的玉徽、五岁的玉婳,还有那个总害羞躲着湘儿闹腾的七皇子行律。
三个没娘的孩子像三把刀,齐齐扎进她混沌的脑海里。
莺莺见她脸色煞白,慌忙去扶。
“主子当心头晕......”
“去太医院!”
曲子濯赤着脚跳下榻,绣鞋都顾不上穿。
“让他们开最好的药!本主还有湘儿,本主不能......”
莺莺也慌了神,奈何小身板经不住她折腾,险些被带倒,连忙使唤小宫女去太医院,扶着她坐下。
“主子!您这是做什么?莫要吓奴婢!”
曲子濯坐在榻上,胸口剧烈起伏,眼前一阵阵发黑,耳边莺莺的哭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她紧紧抓住莺莺的手,声音颤抖。
“本主没事,只是有些喘不过气来。”
她用力掐了自己的手心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“本主还年轻,湘儿还小,本主不能有事!”
莺莺见她脸色苍白,嘴唇发紫,心知她这是急火攻心,连忙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顺气。
“主子,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!奴婢可都指望着您呢!”
曲子濯喝了口茶,平复了一下心情,脑子渐渐清醒过来。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失态了,可澜妃的死讯对她打击太大了。
澜妃才三十多岁,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,怎么会突然就……
她胡乱扯过一件披风裹在身上。
“湘儿呢?湘儿在哪?”
莺莺听她问起公主,连忙说道。
“湘儿公主方才在殿前和伙伴们扑蝴蝶,奴婢让人带她去殿里玩了,主子莫急。”
“去把湘儿叫来!”
曲子濯此时只想看看女儿,确定她好好的,才会安心。
莺莺不敢耽搁,连忙亲自去接人。
玉湘带着一手的泥巴,头上还沾着几片柳絮,被莺莺抱在怀里,小嘴撅得老高。
“娘亲,湘儿都九岁啦,莺莺姐姐怎么还这样抱呢?”
曲子濯一把将玉湘抱进怀里,心跳得厉害。她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,喉头一股血腥味。
“湘儿乖,娘亲没事。”
玉湘被母亲突如其来的拥抱和答非所问弄得莫名其妙,小手拍着她的背。
“娘亲怎么啦?是不是湘儿又闯祸了?”
玉湘眨巴着大眼睛,忽然压低声音。
“是不是湘儿昨天把牡丹台的牡丹踩坏了被发现了?”
曲子濯破涕为笑,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。
“你呀,整日里就知道调皮捣蛋。”
她仔细端详着女儿红润的脸蛋,心中稍安。玉湘虽然顽皮,但身体一直很健康,这让她多少有些安慰。
“主子,太医来了。”
莺莺轻声提醒。
曲子濯这才松开女儿,整理了一下衣襟。
“让太医进来吧。”
太医诊脉后说她是忧思过度导致肝气郁结,开了些疏肝理气的药。
曲子濯这次没再发脾气,乖乖喝了药。
待太医走后,她让莺莺带着玉湘去偏殿玩耍,自己则坐在窗前发呆。
澜妃的死让她意识到生命的脆弱,也让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。
她虽然有个公主,但在宫中无依无靠。
父亲远在夷洲,母亲出身不高,在后宅面对已成年的前任主母的子嗣只能委曲求全,家中兄弟与她并不亲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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