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啊!"叶徽猛地坐起,冷汗浸透了中衣。晨光透过雕花窗棂,在青砖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。他下意识摸向胸口,前世如影随形的闷痛感消失了,呼吸间是前所未有的通畅,仿佛有人用雪水洗过他的肺叶。
屏风后传来瓷器轻碰声。陈墨端着药碗转出来,眼下挂着两轮青黑,嘴角还残留着血渍。她身上那件月白缎子睡袍沾满了药汁,右腕缠着的纱布渗出暗红。
"三天。"她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,"你差点把首长派来的军医吓疯。"
叶徽接过青瓷碗,发现碗底阴刻着"叶氏医堂"四字——这分明是前世家中旧物。药液金红透亮,映出他憔悴的面容,那面容竟隐约与民国时期的自己重叠。
一饮而尽的药汁在喉间化作两道气流,一道灼热如岩浆直下丹田,一道清凉似甘露上涌百会。叶徽突然剧烈咳嗽,吐出一团黑色絮状物,那东西落在被面上竟嘶嘶作响,烧出几个小洞。
"结晶呢?"
陈墨从贴身荷包里取出个羊脂玉盒。打开后,原本鸽卵大的金丹只剩米粒大小,但光华更盛,内部那团金色物质已消失无踪。叶徽拈起结晶对着阳光观察,发现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,组合起来竟是一幅微缩的经络图。
他忽然扯开衣襟——胸膛上那些为缓解疼痛留下的针灸痕迹全部消失了,皮肤光洁如新生。更惊人的是,当他默运家传呼吸法时,丹田处涌起的热流竟自行冲开了一些前世都未能打通的隐脉。
"你..."陈墨突然背过身去,耳尖通红。叶徽这才发现自己的中衣被汗水浸得透明,紧贴在身上。取换洗衣衫时,他震惊地发现常年弹琴的茧子全数消失,但指尖对布料的感知反而更加敏锐。
窗外传来扑棱棱的振翅声。一只羽翼如雪的信鸽落在窗台,青铜脚环上刻着"玉泉"二字。叶徽解下铜管里的纸条,首长凌厉的笔迹力透纸背:"今日子时,携丹来见。"
他心头剧震。这首长如何知晓金丹之事?转头看向正在小厨房熬粥的陈墨,少女的背影明显僵硬了一瞬——灶台上砂锅里翻滚的不是普通米粥,而是掺了茯苓、山药和莲子芯的药膳,正是《叶氏医案》里记载的"还魂粥"。
"你爷爷..."
"他说能救你的命。"陈墨头也不回地搅动粥勺,腕间纱布又渗出血迹,"但我只说你在试祖传药方。"她突然转身,眼中闪着异样的光,"那结晶...每夜子时就会发出金光,每次过后你的脉象就强一分。第三次金光时,我看见了..."
"看见什么?"
"你身上有重影。"她声音发紧,"像个穿长衫的书生,在教你运针。"
叶徽走到书案前,《叶氏医案》正摊开在"九转金丹"那页。他震惊地发现原先的笔记正在褪色,而纸页上浮现出更多血色文字——这正是他前世临终前未能写完的《气脉精微论》下卷。最末页空白处,缓缓显现一行朱砂小楷:"破而后立,死而复生,此乃逆天改命之兆。"
窗外突然狂风大作,将书页哗啦啦翻到扉页。叶徽祖父的画像旁,原本空白的题跋处竟浮现出一段新文字:"金丹九转,非为长生,实为逆旅。后世子孙若见血字,当知大劫将至。"
陈墨端着粥碗愣在原地。晨光中,叶徽执笔蘸墨,在祖父警告文字旁批注:"劫从何来?"墨迹未干,纸上突然渗出鲜血,组成一个狰狞的"首"字,又迅速消散。
羊脂玉盒里的金丹突然发出嗡鸣,在盒中自行旋转起来。叶徽与陈墨对视一眼,同时看向窗外——玉泉山的轮廓在朝阳中若隐若现,山巅处有一道不合时令的雷云正在聚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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