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桌上的转盘电话机崭新得刺眼,与这间充满岁月痕迹的书房格格不入。叶徽拿起听筒,线路那头立刻传来首长沙哑的笑声:"找到给你的见面礼了?"
"老爷子这是要拖我下水?"叶徽用肩膀夹着听筒,从怀里摸出针灸包。三寸长的银针在指间转了个圈,突然扎进电话机底座的缝隙。
听筒里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,随后戛然而止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首长的声音突然年轻了十岁:"好小子!防窃听的手段比国安还老辣。"
"您书房第三格抽屉里的硝石,和文件上的血迹氧化程度差二十年。"叶徽捻着银针,目光扫过书架上那些排列整齐的线装书,"这局做得太急。"
电话那头传来茶杯放下的轻响。首长叹了口气:"就知道瞒不过你。那本家谱看了吗?"
叶徽的目光落回暗格。雷声渐远,雨声却更急了,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窗棂。他忽然注意到文件袋边缘露出一角照片,黑白影像上是个穿长衫的年轻人——那眉眼,竟与自己有七分相似。
"叶家旁支在1949年去了台湾。"首长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,"但你这一支留了下来,而且......"
一声惊雷淹没了后半句话。叶徽看见院墙外闪过一道黑影,那人举相机的动作,和三天前在片场偷拍的狗仔一模一样。但这一次,镜头反光中闪过一点金属的冷光——那不是相机,是枪械的瞄准镜。
他忽然笑了,从棋桌抽屉里取出一盒民国时期的火柴。红头火柴已经受潮,他连划了三根才点燃。"嚓"的一声,火光照亮他眼底的冷意。
"老爷子,您这出戏,我看得有点累了。"
文件袋在铜盆里化作灰烬时,书房电话再次响起。这次是芳姐带着哭腔的声音:"救救我!云姐她疯了......"
背景音里,玻璃碎裂的声音清晰可辨,间或夹杂着女人歇斯底里的咒骂。
叶徽望着盆中最后一簇火苗,轻轻挂断电话。海棠花瓣被风卷进屋内,正落在未燃尽的"军事布防图"字迹上。灰烬中,一张烧焦的照片边缘卷曲起来,露出半张年轻女子的脸——她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,胸前别着一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。
那是前世与他有婚约的沈家小姐的信物。
雨声渐歇,院墙外的黑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。叶徽站在窗前,看着水缸里的花瓣慢慢沉底。铜钱上的"乾隆通宝"四个字在水波中扭曲变形,像是某种古老的预言。
他摸出手机,拨通了那个从未存过的号码:"老张,告诉首长,这宅子我收下了。"
挂断电话,叶徽从暗格里取出那本家谱。翻开第一页,毛笔字迹已经褪色,但仍能辨认:"叶氏第七代孙徽,生于庚申年,卒于......"
后面的字被人用墨水狠狠涂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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