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时分，当最后一位客户离开后，雷克萨突然问道："阿苏，你觉得...机器人会有感情吗？"
"我...不知道。"她诚实地回答，"但如果它们真的能让兽人感到温暖和陪伴，那有没有感情又有什么区别呢？"
雷克萨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，突然笑了："你说得对，阿苏！"
"明天见。"临别时，雷克萨轻声说道，语气比刚刚柔和了许多。
夜幕低垂，苏恬恬跟着盖尔回到住处。
"今天是你第一天工作，我去做点你爱吃的，来庆祝一下。"
盖尔脱下外套，从保鲜柜里取出食材，忙乎起来。
餐桌上，盖尔还破天荒地开了一瓶来自半人马座的果酒。
饭后，苏恬恬躺在松软的床。脑海中不断闪回，今天见过的四个兽人——格罗姆、杜隆坦、卡加斯、雷克萨，再加上身边的盖尔，这五个兽人里会有马伦吗？
一直想的头疼，她才浅浅睡去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苏恬恬开始跟随雷克萨学习如何与客户沟通。
她发现，这些兽人客户对仿真机器人时，表现出了一种近乎痴迷的热情。
他们不仅对机器人的外观和功能要求极高，还常常提出一些个性化的定制需求，比如特定的声音、性格甚至是记忆设定。
他们似乎将仿真皮机器人视为一种身份的象征，甚至有些客户会带着雌性机器人当成自己的伴侣，出席各种社交场合，成为炫耀自己的资本。
时间无声流逝，转眼在专卖店工作了十天，苏恬恬的侦查工作如同陷入泥沼，寸步难行。人皮机器人依旧杳无踪迹，马伦的线索更是毫无线索。
她不禁怀疑，是否自己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了？
这几日，她早已将店内的安保系统研究透彻。这里的全息监控像一张无形的网，无处不在。
更棘手的是那些看似普通的服务机器人，身上都安装着敏锐的感知系统。这也是她一直没有轻举妄动的原因。
下午，苏恬恬正在划动着桌面上的全息屏，整理着客户订单，小七滑到她身边停下。
小七是一台编号X-7的售货机器人。它是这里售货机器人的领班。
"阿苏，"小七的电子合成音响起，带着特有的机械韵律，"B12号订单的定制参数出现逻辑冲突，需要您的人工确认。"
"啊？我看看。"苏恬恬接过数据板，发现这个客户，需要一个会弹钢琴的伴侣机器人，但却选了"机械手臂-力量型"的配置。
她忍不住笑出声："这位客人是想要机器人既能弹肖邦又能搬钢琴吗？"
小七的指示灯闪了闪："根据数据分析，标准钢琴演奏需要灵活度85%以上的手指关节，而力量型手臂的灵活度只有62%。"
"哇，你连这个都懂？"苏恬恬惊讶地看着小七。
"本机只是调取了产品数据库...不过，店里确实有一台旧款演奏型机器人，它的手指参数更合适。"
"真的？在哪？"
"仓库C区，需要我带您去查看吗？"小七的显示屏上跳出一个笑脸符号，又很快消失，"这...这是系统预设的表情包。"
苏恬恬眨眨眼："好啊，不过要不要等雷克萨回来啊？对了，你平时也会给其他同事提建议吗？"
小七停顿了两秒："根据工作日志，与您的工作配合效率比其他同事高19.3%。"
"所以我是你的VIP同事咯？"苏恬恬笑着戳了戳小七的脸蛋。嗯，软软的，很舒服。
小七的指示灯突然变成了淡蓝色："正在更新协作优先级列表...阿苏已置顶。"
"喂！这个也是系统预设的吗？"
"部分是手动预设的。"小七的电子音平稳地解释着，领着苏恬恬穿过长长的走廊向仓库走去。
仓库大门在扫描到小七的身份芯片后无声滑开，露出一个足有飞船停机坪大小的广阔空间。
苏恬恬的目光落在小七胸口的认证面板上，那里闪烁着微弱的蓝色光点。
她突然想起什么，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微型解码器。
趁着小七转身的瞬间，苏恬恬迅速将解码器贴近机器人领班的后颈接口。解码器屏幕立即跳出一串串数据流，芯片复制进度条开始无声地推进。
小七的音频传感器突然发出细微的电流杂音，它转过头："检测到未授权设备接入。"苏恬恬的心跳骤然加速，但进度条已经走到98%...99%...
"复制完成。"解码器轻轻震动提示。她飞快地收起设备，装作整理头发："可能是静电干扰？这个仓库湿度有点低呢。"
小七的光学镜头微微闪烁，似乎在分析这个解释的可信度，但最终只是平静地回答："建议将环境湿度维持在45%-60%区间。"它继续向前走去，浑然不觉自己的核心身份信息已经被复制。
冷白色的照明灯带沿着高耸的穹顶延伸，将整个仓库分成泾渭分明的A、B、C三个区域，每个区域前都悬浮着全息投影的标识。
"这边。"小七示意苏恬恬跟上，径直走向最内侧的C区。随着感应灯的渐次亮起，苏恬恬不由屏住呼吸——眼前整齐堆叠着数十个约两米高的黑色包装箱，表面覆盖着哑光防撞层，侧面印着烫金的制造商徽记。每一个箱子里，都沉睡着一位等待激活的机器人。
小七精准地停在一个特定编号的箱子前，机械手指在安全锁上轻点几下。伴随着气压释放的细微嘶声，箱盖缓缓升起。
箱内，一个闭目沉睡的雌性机器人静静躺在缓冲材料中，她头部一对尖尖的耳朵，面部线条柔和，眼睛紧闭，嘴巴前突。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身下，若不是胸口微微闪烁的待机指示灯，几乎与真的雌性无异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雌性机器人。”
“嗯”
苏恬恬轻叹一声。在这个星际时代，兽人社会的运转方式真是令人惊叹——他们的幼崽不需要传统的生育方式，只需从基因库中提取优质基因，就能在培养舱中孕育出后代；而成年兽人的生理需求，也有这些精工制造的雌性机器人来满足。
从繁衍到欲望，全都实现了自给自足。这样的社会，究竟算是一种进化，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孤独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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